中國媒體8日報道,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副院長兼上海分院院長戴維民少將,已於上月中旬被有關部門帶走接受調查,其出事可能與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上海分院的土地及工程基建問題有關。
這是兩年多前解放軍總後勤部原副部長谷俊山中將貪腐案引爆以來、中央軍委前副主席徐才厚上將落馬之後,軍隊反貪風暴中落馬的又一高官。在此之前,除谷、徐之外,已知「出事」的軍隊高級將領還有:解放軍海軍少將、南海艦隊裝備部部長姜中華,海軍副政委、中將馬發祥,吉林省軍區副政委宋玉文少將三人,先後於9月和11月自殺身亡;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副政委、紀委書記高小燕少將,因涉309醫院後勤基建部門窩案於近日被帶走調查。此外,被傳正在被調查的還有總後勤部副部長劉錚、前湖北省軍區司令員苑世軍、黑龍江省軍區司令員寇鐵、沈陽軍區聯勤部長王愛國、總政保衞部長於善軍、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團長劉斌,以及武警政治部副主任、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副總導演張繼鋼等人,甚至連另一名前中央軍委副主席郭伯雄,也傳出類似消息。在谷俊山之前的數十年間,解放軍高級將領因貪腐被公開查處的,只有原海軍副司令員、中將王守業一人。而且王守業還是因情婦持續「鬧訪」引起高層關注才被查。為何在谷俊山、徐才厚之後,突然之間軍隊「腐敗如山倒」,貪官全出籠?除了一部分因與徐才厚有關而被牽出,在普通百姓看來,腐敗在部隊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貪官比地方更多,是很多人的共識。這些高級將領被查,只是龐大的冰山露出了小小的一角,還有更多更大的貪腐,深藏在軍隊裏。一般民眾最直觀的感受、最早對軍隊貪腐的認知,就是自己的孩子或親屬(特別是農村子弟)去部隊當兵,很多都需要送錢才能如願。在部隊,如果要從義務兵轉志願兵,入黨、提幹、提拔、讀軍校、轉換崗位等等,更是需要花大價錢。比如義務兵轉志願兵,由於志願兵服役時間長,相當於解決了工作問題,退役後又可一次性領取非常豐厚的補償金,其指標就成了香餑餑。很多部隊擁有相關權力的軍官,就直接向士兵或家長私下要錢,明碼標價「買賣」,有的高達5萬、8萬甚至10萬一個,給錢辦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解決。凡是與軍隊打過交道的,都知道軍隊之「黑」,絕不亞於地方公檢法或政府官員。去年7月,解放軍內部曾全面清查房地產,但事實上根本沒法查清。大量被解放軍以軍事名義佔用、囤積的地方政府土地,都被部隊或某些部隊官員私下開發成樓盤,大肆對外出售,賺取巨額利潤,軍隊從上到下,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方政府毫無辦法。以房地產一線城市深圳為例,深圳中心城區樓盤均價現已賣到每平方4萬元左右,而軍隊開發的房地產只賣2.5萬元左右,因此供不應求,往往需要找關係才能買到,這些房子和錢,不論明的還是暗的,到底是進了部隊機關的錢袋子,還是進了部隊某些官員個人的錢袋子?相信絕大多數是說不清楚的。部隊本來是用人民的納稅錢養著,每年財政要支付巨額軍事費用,但他們還把本來就不屬於他們、用特權佔來的土地變成商品,再賣給老百姓,全世界有這樣的軍隊嗎?十幾年前,我當記者時接到線索去採訪了一件事:幾名顧客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吃了喝了5000多元(當時算是很驚人的數字了),喝醉後在酒店開房,要酒店服務員去陪,被服務員拒絕後,其中一名顧客走到酒店外,攔下一輛的士,將司機拉下車,自己開著車就撞向酒店大門。正當酒店保安將這幾名顧客攔住,等待警方前來處理時,「顧客」竟然調集來了十幾輛軍車,全部滿載著士兵,團團包圍了酒店。酒店方面這才知道,這幾名顧客都不是平常的顧客:他們是當地某駐軍的高級將領,因其中一位剛剛升職,為慶祝而出來喝酒。當地警察來後,一見幾名鬧事者身份特殊,二話不說就走了,酒店只能自認倒霉,所有損失只能自己扛,並且還得向鬧事的「顧客」道歉、賠償。作為媒體記者,我們的採訪當然也不能見報。不管是貪腐還是其他問題,軍隊的問題都是大問題、敏感問題,是秘密,絕對不能公開,這是中共內部的規定,誰敢不遵從?軍隊自己和中國各級媒體內部,都以此作為「擋箭牌」,阻止媒體報道。軍隊特殊、軍隊的事都是秘密,成了它貪腐的最大保護傘。所以,軍隊即便再腐敗,外界也從來不知道。於是,無人監督的軍隊繼續肆無忌憚地腐敗,問題越來越嚴重,終積重難返,等到問題大爆發時,已無可救藥。把谷俊山等人拉下馬的國防大學政委劉亞洲上將前不久在解放軍報的座談會上說,查處徐才厚、谷俊山等腐敗分子,只是解決問題的開始,「軍隊為什麼發生這麼多嚴重腐敗問題,需要我們深刻反思」。不知他們是否反思並認識到這一點:如果不增加軍隊的透明度,如果軍隊繼續如以往一樣,密不透風,一概不接受外界的監督,那麼,即便把全軍的將領全部作為腐敗分子一鍋端了,將來仍然還會再產生一撥又一撥的腐敗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