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失踪的其中四位年轻女权份子。
 
 
 
在欢乐的3月7日“女生节”,5名中国青年女权行动者被抓,因爲她们计划于三八节在公交车上派发反性骚扰贴纸。
 
她们是:郑楚然,3月6日深夜在广州家中被带走,软禁于宾馆近24小时后,3月7日被带往北京刑事拘留,理由是“寻衅滋事”;武嵘嵘,3月7日在杭州机场被北京警方带走,她最后打出的一通电话中,她在哭着喊疼;李麦子,占领男厕发起人,3月6日深夜在北京家中被撬门带走,之后音讯全无;韦婷婷,主要从事女权和LGBT倡导,3月6日被带走,音讯全无;王曼,反贫困机构负责人、女权行动者,也是被带走然后失联。
 
数名重要行动者同时被带走,势必会对今后的女权行动产生很大影响。如果说仅仅是要去公交车上派发一个贴士就被抓的话,那不管是对后续的参与者,还是对倡导行动本身,都是很大的打击。以后愿意参与行动的人,可能会有更大的压力和风险考虑,街头行动或许会陷于一个比较沉寂的状况。
 
但值得欣喜的,在5名女权行动者被抓捕之后,全国各地的公民社会力量,女权原有的和跨领域的,都进入了被动员参与救援的范围。数日之内国际媒体和国际机构的报道和呼吁不断,在国内各式各样的联署要求释放也此起彼伏。由此可见,女权行动没有因爲恐惧而停止,而是自觉地在继续,那么关于女权行动的思考也就开啓了新的一章。
 
对于行动者而言,这次事件必将带来对环境和形势的重新评估。一方面,形势的严峻比她们过去想像的更加严重,另一方面这会催生不一样的策略,或者说不一样的行动方式和行动准备。最有可能的,女权行动,甚至中国公益青年的行动,都将会向更专业、更安全和更有目的性和性价比的方向转变。
 
对维稳的执行者,他们将发现他们的维稳对象与受训练时的想像的大不相同。他们将面对的是跟自己的女儿或孙女一样大年龄的小姑娘们,而不是他们想像当中的暴徒、一小撮,或者有一定年纪的人,尤其是男人。这种荒谬的场景恐怕会让他们有所感触。
 
维稳时代的滑稽和荒诞就体现在这里。抗争者是没有“典型”的,无处不在的。抗争者的来源不断扩大,抗争者不断产生、联合、受打击、痛苦、悲愤,然后专业化激进化……其实也预示着整个维稳模式已经走到了比较极限的阶段。
 
这一次的女权行动者集体被抓捕,恰恰反映出女权的努力和能量不是许多围观者诟病的“小资”、“作秀”。她们实质上起到了对这个社会的推动作用,使得这个公民社会保持活跃,因此才让保守力量感到不适、产生警惕,进而出手打击。
 
由此可以看到,在当前社会,并没有一个纯粹的社会议题。所有的社会议题,它最后都必将指向社会的活跃和民主。这样的背景的决定着,女权行动者不可能仅仅是“女权斗士”,而将绝对是“人权斗士”加“民主斗士”加“女权斗士”。
 
从这个时刻开始,女权行动必然会融入进一个更大的社会运动和民主运动当中,又成爲其中有差异、不能被消解统一的一部分,也就是同方向但有异质特征的一部分。
 
那么必然的要求就是,第一,女权行动者要有这样的意识,她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抽象的男权社会和男权思维,而是一个被男权思维和父权思维强化了的国家暴力机器,这对抗风险能力和行动能力的要求将会提高不止一个量级。
 
第二,如果女权运动必然要成爲大的民主运动的一部分的话,两者将怎样联结和共处呢?可能是守望相助吗?还是各干各的?还是有可能相互挤压,甚至是背叛?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可能是已经要开始思考的问题。
 
从这次事件之后,中国的妇女节才真正开始从女生节和女神节中回归。有压迫才有反抗,当提倡和追求妇女权利的人都要被逮捕的时候、当她们的姐妹没有退缩恐惧而是不遗馀力地爲她们呼告的时候,女权抗争时代才真正开始,以抗争爲传统的妇女节宣告了在中国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