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纯合的命就这样被人不受惩罚的拿走了,那么其他人的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黑龙江庆安的枪声再次把公众议题吸引到警察开枪的问题上,警察开枪打死人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去年的方九书之死就曾经让人愤怒,然而公众的愤怒没有带来任何改善,今年的徐纯合又死于警察枪下。徐纯合、方九书都是访民,方九书是因为土地赔偿问题上访,徐纯合则是为了把老母幼子送进福利机构。
徐纯合把家人送进福利机构的诉求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解决呢?官僚主义的惰性可能是原因之一。问题解决不了他就上访,于是维稳机器向他开动,直到他的名字进入维稳人员名单,以至于他买火车票会被拦截。已公布的视频中能看到警察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用棍子不断的捅、打徐纯合,最后是一声枪响。有人说是谋杀,我倒认为警察失控虐杀的可能性更大,警察在老百姓面前一直有极高的优越感,对访民这样的维稳对像更有本能的敌视,从虐打到开枪,暴力的升级丝毫没有心理障碍。事后官方定性徐纯合袭警被杀,庆安的副县长还赶去慰问开枪的警察,说明开枪警察的逻辑就是体制的逻辑,虐杀也在体制允许甚至鼓励的范围内。
不少人在纠结与徐纯合事件的真相如何,徐纯合事件几个关键节点的事实都是清楚的,上访、火车站被拦截、警察在候车大厅当众拿棍子打徐纯合、开枪,这些事实之外还需要什么真相,或者说此外还有什么真相。难道真相一定要以推理小说最后解说的方式呈现吗?一位聪明的侦探把一切解释的入情入理,然而旁观者一起做恍然大悟状,表明接受了一次智力的洗礼。但世间的真相很少像推理小说那样有体系并富于戏剧性。正如一位作家所说:真相正在埋葬徐纯合。徐纯合这条生命正在真相的纠结中越来越模糊。而徐纯合的命不是在自然灾害中丢的,而是被国家机器在大庭广众之下杀的,这难道不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吗?
讽刺的是徐纯合死后其家人都得到了照顾,他生前的上访诉求得到了实现。把家人送进福利机构这样微不足道的诉求,即使是我也想不出政府为什么要拒绝他,不但微不足道而且没有普遍性,不会引起其他人效法,逼着他上访再维稳的成本都要远远高于满足他的诉求让他息访。徐纯合身上或许很难找到打动旁观者的闪光点,但是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他的命和其他任何中国人的命是一样的,如果他的命就这样被人不受惩罚的拿走了,那么其他人的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们不需要对徐纯合产生多少温暖的感情,只需要关注他丢命这个冰冷的事实,这个事实是我们不能让徐纯合被轻易埋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