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方公布的照片上,金正恩永远笑容灿烂。
朝鲜官方公布的照片上,金正恩永远笑容灿烂,给人很阳光的感觉。他当然有理由由衷地笑容满面,朝鲜人民都在勤奋地工作,军人都在卖命地训练,侍臣都围着他争宠打转,整个国家机器为他而开动着。他没有理由不笑,更没有理由不开心。
但朝鲜堪称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第一位的难题是人民没有饱饭吃。根据联合国掌握的信息,朝鲜5岁以下儿童近1/3因营养不足而发育不良。最近朝鲜旱情十分严重,境内三分之一的稻苗大片枯萎,令人担心该国长期的食物短缺问题将进一步恶化。有报道称,中国驻朝大使李进军已率领使馆部分外交人员,前往平壤市郊区的朝中友好合作农场下地支农。
这种致命的旱灾并没有影响金三胖的心情,他照样每天开开心心,满面笑容,灿若桃花。三胖最新的笑脸,是他近日观看朝鲜首批超音速战斗机女飞行员的飞行训练,并与她们合影留念。新闻照片上,他开怀地笑着,表示年轻女飞行员非常值得钦佩,称赞她们是“空中之花”。
相信全世界的人都很难忘记,金三胖去年12月登上白头山天池,作了一个用手枪指天的姿势,高兴与满足“情动于衷而形于外”。人们也不会忘记,今年5月,三胖放弃出席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阅兵,而跑去观摩朝鲜潜艇发射导弹试验,官方照片中金手夹香烟,在海风中灿烂地大笑。任何时候,他都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如果我们将全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公开照片拿来比较一翻,就会得出一个相当可靠的结论: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国家领导人。世界上最有权力的总统奥巴马没有三胖的笑颜多,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远不如他笑的灿烂,至于韩国总统朴瑾惠,则总显得心事重重,即便笑起来也给人一种沧桑感。全世界只有金三胖显得无忧无虑,每天像笑面佛一样。事实上,三胖不仅是各国领导人中最开心的人,而且应该也是全世界那个最幸福的人。
这不禁使人想起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但是金三胖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的人,他是一国之君,每天只处理国家大事。所以他的诗应当这样抒情:“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开会,听汇报,在前呼后拥下到各地视察/闹旱灾了,很多人不得不饿肚子/国家运气不好的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实际上金正恩不写诗,但他杀人。自2013年以来,三胖先后处死自己的姑父张成泽、人民武力部部长玄永哲等朝鲜头面人物。老是杀人,即使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心灵也极容易被扭曲。但三胖指控杀完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管是坐在主席台上还是到人民和军队中去考察,他总是让人觉得他是一名“阳光少年”。
一个一边嗜血杀人一边露出笑脸的人,在很多人想像中,一定有一个强大的自我。按照儒家传统,杀人损阴德,报应不在己身,也会祸及子孙。所以古代取决犯人,都要等到秋天,借着天地肃杀之气而为之,颇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在。环顾古今中外,有谁会因为杀人而沾沾自喜并喜形于色呢?金三胖却是一个例外,他丝毫没有害怕杀人的意思,相反杀人很可能增强了他的幸福感。能够对天下人生杀予夺,很多人会对此大不以为然,但就一个人人时刻都在作生死搏斗的国度的人而言,它的确算得上一种快意人生。我不杀张成泽、玄永哲,张成泽、玄永哲必杀我。我既杀张成泽、玄永哲,就完成了自我保存,这不是罪孽,而是一种人生极乐。
三胖幸福地笑着,而全朝鲜的人民在他面前流淌着激动的泪水。全世界的人看见三胖四处绽露笑容,又看见全朝鲜的男女战士、演员、运动员等为他挤出卑微的泪水。拥有一个笑容灿烂的暴君,这与其说是朝鲜人民的命运,勿宁说,是全世界面临的一个道德伦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