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2018425讯)今天下午,网络上传出九江知名网络作家叶启明被抓的消息。我的老朋友黄家善(鞋山孤立)兄,与叶同在九江,平时与他多有来往,向我确证了此一消息。据说叶于一周前就被抓了,现关押于当地看守所,有司要求他不再写文,他拒绝了,所以一直关着。叶离异,有一个孩子和母亲和他一起生活。

 

我不了解叶兄,只读过他两篇文章,印象最深的一篇是他写最近被喝茶一事,写得很隐晦,用的是与熊猫对话的体例,曲笔写喝茶记,虽然读着蛮有趣,但不是我喜欢的文风,他的有些观点,我也不是很认同。虽然我知道他活跃于网络,文章和我一样,经常被删得尸骨无存,但平时忙于生活,对不熟悉的人,疏于关注。

 

今天他被拘的消息传来后,我本以为网络上会有很多反响,但刷着下午的朋友圈,却发现关注者寥寥,这颇使我伤感,同为网络写作者,虽然并无交集,彼此无感,但唇亡齿寒,文网之下,一人被拘,同道难以坐视。就像美国一个纪念屠杀犹太人的纪念碑上讲的那样:“当初他们(纳粹)杀GCD,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GCD;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讲话了—— ”在还能呼吁下的时候,得有人站出来喊几声,哪怕这喊声最后会被和谐掉,消失于茫茫网络之中。

 

叶兄自13日失联一周后才传出被拘消息,反映出叶似乎没有做好准备,这也提醒民间同道,风险防范的准备很有必要,尤其是要与线上线下同城的朋友圈保持强联系,以预备万一出事能尽快的发布消息和开展声援,以及律师的及时介入。虽然现在民间处在高压语境下,但力所能及的准备还是必要且必须的。尤其是对于活跃在三线城市之外的朋友来说,这样的准备更应该早早着手,因为小地方的衙役往往立功心切,不按常理出牌,对区域内为数不多的维稳对象,常常更容易下手,下重手。

 

叶的被拘还让我想起一段往事,大约十五年前,正是互联网刚刚勃兴的时期,我故乡的县城出了个活跃的网友,网名黄鹤楼主,实名杜导斌,他当时是基层公务员,写了大量针砭时弊的网文,结果被拘了。他的被拘当时引起轩然大波,被称为网络言论第一案,民间呼吁、联署、捐款轰轰烈烈。在海内外舆论的巨大关注下,杜被缓刑出来。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的中国,再也不是互联网勃兴时期的论坛时代了,据说已经从web1.0进化到web3.0了,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抓人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因言获罪写文得罪仍层出不穷,民间已被打压得气息奄奄,任何人被拘都不会引起什么轰动了,似乎大家已经习惯了动辄得罪的打压,刚刚因为网文打假被抓三月放出来的谭医生是最近的例子,但那样的跨省获释只是大量黑暗中的小概率事件了。

 

几年前在北京宋庄,我和杜导斌遇到互联网专家王俊秀先生,谈及往事,满头灰白的王俊秀先生说:当年杜导斌被抓,我大哭了一场。我听后很受触动。我想俊秀先生的大哭肯定不仅是为老杜,应是对刚刚兴起的互联网带来的变革希望遭到碾压后的悲伤。在互联网登陆大陆约二十年的今天,因言获罪的事件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为之哭泣的人怕是不再有了。如今,对网络可能带来变革怀抱乐观和希望的人几乎没有了,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绝望了,这样的绝望,真如鲁迅所言“悲凉之雾,遍布华林”了,或如闻一多的诗:“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