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路影片显示，李昊石在表演中说，来到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需“与国际接轨”，于是收养两条流浪狗，严格来说是从住处附近的山上捡到的野狗。他说，初见这两条狗正好在追松鼠，而且“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于是内心闪烁8个大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这句口号是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所提出，“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
由于大陆小粉红举报李昊石的比喻影射了解放军，军方和党媒也纷纷介入事件。西部战区陆军公众号16日发文称：“如此脱口秀”，子弟兵很生气！“中共军方新媒体”钧正平工作室“评论称这是”无底线的放纵，博眼球的娱乐……“。党媒人民日报也发声称”House冒犯人民子弟兵“，”脱口莫脱轨，玩梗须有度“，云云。新华社则称：”人民军队不容冒犯必须敬畏“。
这一段脱口秀，不仅毁了李昊石的演艺事业，他还将面临牢狱之灾。5月17日，北京文旅局通报，指上海喜剧公司“笑果文化”及其演员李昊石在13日演出中，肆意篡改演出申报内容，出现“严重侮辱”军队的情节。因此决定对该公司作出行政处罚，没收违法所得132.5万人民币，并罚款1335万，同时，无限期暂停涉事公司在北京所有演出活动。
同日，北京朝阳警方发出通报，称李昊石“严重侮辱”军队，已对他立案调查。“笑果文化”发声明称，对全国各地所属线下演出业务进行全面整顿，并解除李昊石劳动合同和艺人经纪合同。
景德镇网民张先生周五接受采访时说，现在的气氛类似于当年“文化大革命”时期：“现在说笑话都要注意了。他们现在是一步一步来，你的言语，说话用词不当。他们现在控制上升到这个地步了，这就是给老百姓挖坑，你如果跳进坑，我就搞你，杀鸡儆猴，这就是恐怖。它要慢慢的把社会控制到朝鲜的程度。”
众多网民批评当局的处事方式过分，是在搞文字狱。云南网民“黑角”质问，“作风优良，能打胜仗”是专指解放军吗？或者说只有解放军才有资格使用吗？辽宁网民“张维为的迷妹er”写道，都什么词不能用，什么词是专属？请一次性全部说出来，免得以后再有人进坑里。另有网民说，汉字又少12个字。另一网民写道，高额罚款已经够了，现在还要搞文革批斗了…。
▲自由亚洲电台（RFA）5月16日报道：脱口秀引用习近平“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被指侮辱军队
喜剧演员HOUSE在舞台上说他的两条“野狗”追松鼠，联想到“作风优良，能打胜仗”，惹上大祸。微博/古亭提供
中国一喜剧公司“笑果文化”旗下知名脱口秀（相声）演员HOUSE在北京演出时，称追松鼠的“野狗”让其联想到“作风优良，能打胜仗”，被网民举报涉嫌侮辱解放军。演出公司本周一发声明致歉，但中国军方微博等官媒批评演出者，当局表示对相关公司立案调查。
据中国《羊城晚报》等多家媒体报道，有观众上周六（13日）在微博发文称，“今天看了笑果的北京场，整体不错，有个段子引起了我的不适”。贴文还写道，某脱口秀演员在表演中说到两条“正在追松鼠”的野狗，“别的小狗让他感觉很萌很可爱，萌化了。这两条野狗让他想起来八个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网民上传笑果文化旗下演员HOUSE（本名：李昊石）当天在舞台上的表演片段，他说，从山上捡回两条野狗，看到狗在追松鼠：“我看到两条狗，内心只想说八个大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李昊天的八个字引来台下观众嬉笑和经久的掌声。
但是有网民认为，“这是侮辱了人民子弟兵”。在新浪微博，此事周一下午冲上热搜排行榜。有网民说“笑果这稿子不合适吧，不是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的”、“有些内容是不可触碰，不可消解的”。不过，亦有网民表示，演员此事大概率是无心之举，仅为增加笑料而已。中国军方微博帐号“钧正平”发文：“低格调的搞笑，无底线的放纵，博眼球的娱乐，不知止的欲望，对文艺有百害而无一利！”
喜剧原本娱乐观众 现被高度政治化
上海某大学退休教师顾国平认为，一名喜剧演员在舞台上向观众展示可笑的言语，这是喜剧的特点，没必要将其政治化。他周二对本台说：“这位演员没有这个（调侃解放军）的本意，没有想要侮辱解放军的想法，是国内的一些网民的敏感度过高，政治敏感性过于强烈，才有如此大的反响。我觉得当局对舆论导向的控制过于敏感是不应该的，文学艺术脱口秀是一种休闲活动，现在要成洗脑的工具。”
在中共“十八大”之后，中共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对解放军提出强军目标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而喜剧演员李昊天在脱口秀中用了“作风优良，能打胜仗”8个字，被当局上纲上线。
对于这场演出风波，演出公司笑果文化周一声明致歉，称当天演出后第一时间严肃批评艺人HOUSE（李昊石），并无限期停止他后续一切演艺工作；又称杜绝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为观众提供更好的喜剧内容，一直是该公司核心工作与坚持。声明承诺将加强对演员的培训与教育，维护行业秩序。
脱口秀在中国受到政治约束
资深评论人士王正对本台说，脱口秀在中国是新兴的舞台表演形式，其内容主要是嘲讽一些社会现象以及热点事件。他说：“在外国脱口秀表演中，很多是评论当下的政治、时事，包括总统。在中国，当局发现了一些苗头，文化部门就开始执法。李昊石说作风优良能打胜仗指的是两条狗，他们（政府）就能联想到侮辱解放军，那么有好多词都不能用了，这么一来，每一个人说话都很紧张。”
李昊石亦在微博发出道歉声明，对演出的内容引发的争议“深感愧疚与后悔”，对于“在演出中使用了非常不恰当的比喻，给观众造成了不好的感受和联想”，他称将“承担责任，停止一切演艺，深刻反省”。
今年2月，同是笑果旗下的脱口秀演员孟川个人帐号被官方禁言，原因同样是因为发布“不合时宜”的言论。
记者：古亭 责编：许书婷 梒青 网编：瑞哲
▲英国广播公司（BBC）5月16日报道：笑果文化：中国脱口秀演员为何被指侮辱解放军并遭立案调查
近日，一名中国脱口秀演员在演出中的一个段子被观众指控侮辱中国解放军，引起舆论争议。事件发酵后，《人民日报》等官方媒体发文批评，北京市文化执法总队也表示将立案调查。
“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5月13日，微博网友“不愿透露姓名的曼联球迷天某”发文称，对笑果北京脱口秀专场中的一个段子感到不适。
该网友在微博写道：“某脱口秀演员说自己领养了两条野狗，这两条野狗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他见到这两条野狗的时候他们正在追松鼠。别的小狗让他感觉很萌很可爱，萌化了。这两条野狗让他想起来八个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这名网友认为，这个梗侮辱了人民子弟兵。
在中国，“作风优良，能打胜仗”一直被当局用来形容中国军队。2013年3月，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全体会议上，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就提出：“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
事件发酵后媒体报道称，涉事的脱口秀演员是HOUSE，原名李昊石。他所在的笑果文化是一家喜剧产业公司，曾出品《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等节目，也进行线下演出。
立案调查
5月15日，笑果文化发布声明，已无限期停止HOUSE演出工作，并向大众表示歉意。
笑果文化称，牢记文化担当与职责使命，维护行业有序发展、杜绝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一直是笑果文化的核心工作与坚持。
李昊石本人也在微博上道歉，称自己在演出中使用了非常不恰当的比喻，给观众造成了不好的感受和联想，“我将为此承担责任，停止一切演艺，深刻反省，重新学习”。
目前，他的微博已经被禁言。
中国媒体极目新闻引述笑果文化工作人员称，脱口秀演员演出的内容公司都会进行审批，也会向相关部门进行报备，但HOUSE演出中的争议内容并不在事前审核的文本内。
另外，北京市文化执法总队表示，5月15日上午通过网络巡查已获知此事，并已对相关公司进行立案调查。但并未透露以什么罪名进行立案。
微博“钧正平工作室”评论称，低格调的搞笑，无底线的放纵，博眼球的娱乐，不知止的欲望，对文艺有百害而无一利。“钧正平工作室”是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旗下评论类新媒体账号。
《人民日报》也发文批评：“脱口莫脱轨，玩梗须有度。片面追求笑果而不惜踩线，就陷入了误区。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这应是职业底线，更该成为行业共识。价值观立得端，言行才不会跑偏。 ？”
对于此次争议，有微博网友认为，李昊石侮辱人民子弟兵，应该被封杀。
“公开侮辱人民子弟兵，得坐牢才能平民愤，笑果应予以封杀。能有今天的生活，皆是先辈们用生命换来的，”微博网友“乌云woo”说，“侮辱英烈，就应该坐牢。”
还有声音认为，脱口秀应该接受国家的整治。“必须彻查笑果文化，不止一次触及底线问题！整治娱乐圈！娱乐必须有度！ ？”微博网民“科技数码女达人”说。
但也有网友认为这是在小题大做。
微博网民“Gnomeshsh”说：“现在言论这么不自由了吗？而且没有规定说这个词只能用于哪里吧，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强加因果和标签呢？他可能不是有意冒犯啊，只能说他政治素养不高吧 ？。”
▲自由亚洲电台（RFA）5月17日报道：李昊石被立案 笑果被罚并禁演 这段脱口秀到底冒犯了谁？
中国军人身后广告牌上显示的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言论路透社图片
中国脱口秀演员李昊石（House）日前表演的段子被官媒指“冒犯人民军队”，新华社发评论称：“人民军队保家卫国，每个人都必须敬畏”。李昊石因此被立案调查，公司被罚巨款。一个脱口秀段子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它到底触动了谁？
脱口秀引用习近平“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被指侮辱军队
据微博号“平安北京朝阳”消息，北京朝阳警方17日通报，“针对某文化公司演员李某某（男，31岁）在演出过程中出现严重侮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情况，公安机关已依法立案调查。”
这里的李某某显然就是笑果文化公司的脱口秀演员李昊石。根据网络上流传的录音，他在5月13日下午和晚上的两场演出中，称其收养的两只流浪狗在追松鼠时的样子让他想到“作风优良，能打胜仗”八个大字。就是这个梗让他惹上了大麻烦。
先是一个叫做“不愿透露姓名的曼联球迷天某”的微博用户发文称：“如果这个梗是无意的，那我劝你们下次删掉。如果这个梗是故意的，那我觉得你们作死。你们这个破梗侮辱了人民子弟兵。”相关讨论随后在网络上热烈展开，并有网民向当局举报。北京、上海文旅部门随即介入调查。
北京市文旅局17日宣布，对笑果文化作出行政处罚， 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32万多元， 并罚款1335万多元， 同时无限期暂停该公司在京所有演出活动， 还将对涉案人员及其演出经纪机构和演出场所经营单位“进一步依法依规追究责任”。
笑果文化随后在受访时表示，将作出一系列整改，包括即刻解除涉事演员劳动合同和艺人经纪合同；将搭建独立于演出业务之外的审核部门，配置专职监场人员；开展内部教育并形成常态，避免“因为无知导致触碰政治红线、公众底线”。
目前，演员李昊石的微博账号已被禁言。
官媒：人民军队“必须敬畏”、“不容冒犯”
针对李昊石的脱口秀段子，官媒也大做文章。5月16日中午，新华社透过微博发评论称：“人民军队保家卫国，每个人都必须敬畏；‘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每个字都不容冒犯！”
《人民日报》当天也发评论称，打着“开玩笑”的名义贬损军人荣誉，更是涉嫌突破法律红线的严重问题。
对此事件，有网友说，“这个梗确实踩大多数人的雷点了，有种想笑又笑不出口的感觉，虽然脱口秀是冒犯文化，但是拿战争开玩笑稍微过了点”； 也有的说：“底线是不能触碰的。所以笑果该死。该企业党建不到位，说明政治觉悟不够，在中国，政治觉悟相当重要。”
还有网友说：“解放军也太玻璃心了，人家也没点名，非要自己往上套，这么怕侮辱，还打仗？人家一句话就把解放军打倒了。” 更有网友指：“现在的风气很迷惑，动不动就被举报，动不动就侮辱了……是不是要人人都拿个红本本了？？？现在是文革时期？是我穿越了吗？”
这个脱口秀到底“冒犯”了谁？
这一事件中，中国官方的红线到底是什么？为何官媒强调“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每个字都“不容冒犯”？
其实，这句口号源自中国领导人习近平。2013年，习近平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全体会议上曾说：“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官媒此后常引用这段话描述中国军队。
旅美时事评论员横河告诉本台，官方之所以大动干戈，就是因为这段脱口秀实际冒犯的是习近平。“因为现在对习近平的个人崇拜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比如在那个博物馆里他凝视过的茶杯都要展览起来。那他讲过的话、他给中共军队下的定义，你能随便用的？更主要的是他把这个话用在狗身上，那当然不允许。”
横河说，官方认为这段脱口秀是对习近平的“不敬”，但又不能直说，所以只好以“侮辱解放军”来说事。实际上，中共从未真正尊重过军队将士。“老山战斗死的那些士兵，他们的家属几十年都没有钱到那里去扫墓，谁管过？中共从来不把军人的生命当回事，怎么现在会突然把军人重视起来了呢？根本没有这回事。”
旅美的前中国海军中校姚诚也告诉本台，中共严惩脱口秀演员和公司，只是表面上摆出维护军队的架势，维护其统治。“共产党现在就靠枪杆子来维护它的统治和自身利益。军队是它的命脉，它失去军队就得倒台。所以它必须要维护军人的所谓‘名誉’。实际上，它维护什么‘名誉’啊？”
姚诚举例说，在中印边界对峙中，双方军队曾用石头打架，印度死了20多个人，官方举行了国葬，而中方死了40多人，当局却把他们偷偷埋掉，家人都不许看。“中国军人哪有什么荣誉啊？说实话，连狗都不如。”
姚诚认为，1989年六四大屠杀之后，军人在中国老百姓的心目中形象已一落千丈。现在，军人对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荣誉感。“现在的军队已经不是保卫国家、人民的子弟兵了，它是一个党卫军，甚至就是习近平个人的看门狗。所以这个脱口秀出来不是偶然的。”
脱口秀演员不断遭整肃 习近平想把中国搞回文革前？
除了笑果文化和演员李昊石之外，此案也引发连锁效应。据中国数字时代消息，5月16日，一位微博网友 @花花花未央HWY 在“笑果脱口秀演出风波”相关话题下评论，认为不应该对艺人进行永久封杀，并同时发表了一句嘲讽评论“兵哥哥难道不都是狗哥哥幺”。但这句评论遭到其他微博用户的举报，这位网友随后被大连公安行政拘留，理由是“在网上发布涉军人不当言论”。
今年2月，中国脱口秀演员池子在北美巡演，疑似演出内容涉及当局敏感话题，而在国内网络上遭到封杀。去年11月，脱口秀演员孟川的微博账号也被禁言。流传的网络截图显示，他在“白纸运动”期间曾对抗议学生表达赞许。
“对于中共来说，现在管制舆论是最重要的，对于文艺（管制）当然毫无疑问了，特别是这种牵扯到政治敏感性的问题。”横河说，脱口秀要的就是梗，而这些梗都是要找社会的笑点、弱点，夸张地表达出来，所以脱口秀最容易“犯忌”。
目前，中国当局对舆论的管制被外界认为是文革之后最严厉时期。横河说，这几年，中共在意识形态上已经越来越退回到毛泽东时代，文艺界则是回到“延安文艺座谈会”的纲领上去了。“因为习近平对那个时代比较怀念，文革不可能重现，但文革前的那种管制是他理想的中国社会状态。”
“事情正在起变化……”
今年5月16日正是文革发动57周年。对于这起脱口秀事件，美国哈德逊研究所中国中心主任余茂春16日晚发出意味深长的推文：“事情正在起变化……”
横河则表示，这次整治脱口秀就是要杀一儆百，表明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娱乐界，“习近平的权威绝对不容挑战。”
记者：凯迪 责编：梒青 网编：洪伟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5月17日报道：大陆脱口秀演员因野狗比喻遭网络霸凌加立案调查
脱口秀风波主角李昊石
中国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被指近日在北京表演用野狗比喻解放军，严重侮辱“人民军队”，北京市朝阳区警方17日晚通报，他已遭立案调查。根据中国法律，李昊石最重面临3年以下有期徒刑。
网路影片显示，李昊石在表演中说，来到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需“与国际接轨”，于是收养两条流浪狗，严格来说是从住处附近的山上捡到的野狗。
他说，初见这两条狗正好在追松鼠，而且“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于是内心闪烁8个大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这句口号是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所提出，“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
由于大陆小粉红举报李昊石的比喻影射了解放军，军方和党媒也纷纷介入事件。西部战区陆军公众号16日发文称：“如此脱口秀”，子弟兵很生气！“中共军方新媒体”钧正平工作室“评论称这是”无底线的放纵，博眼球的娱乐……“。党媒人民日报也发声称”House冒犯人民子弟兵“，”脱口莫脱轨，玩梗须有度“，云云。新华社则称：”人民军队不容冒犯必须敬畏“。
这一段脱口秀，不仅毁了李昊石的演艺事业，他还将面临牢狱之灾。5月17日，北京文旅局通报，指上海喜剧公司“笑果文化”及其演员李昊石在13日演出中，肆意篡改演出申报内容，出现“严重侮辱”军队的情节。因此决定对该公司作出行政处罚，没收违法所得132.5万人民币，并罚款1335万，同时，无限期暂停涉事公司在北京所有演出活动。
同日，北京朝阳警方发出通报，称李昊石“严重侮辱”军队，已对他立案调查。“笑果文化”发声明称，对全国各地所属线下演出业务进行全面整顿，并解除李昊石劳动合同和艺人经纪合同。
在中国大陆，一句脱口秀台词竟因引用习近平之言，又无意间调侃了一下“神圣”的解放军，就犯下如此大罪。有分析认为，牵强附会地把野狗和自己的军队联系起来实际上是自寻其辱。
▲德国之声（DW）5月17日报道：被指冒犯解放军 脱口秀演员被警方立案调查
笑果文化公司旗下的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13日在北京演出时，说自己领养的两条野狗追松鼠的场景让他想起“作风优良，能打胜仗”8个字。该段子被指冒犯解放军，北京文旅局先无限期暂停其所有在京演出，之后公安机关宣布立法调查。
（德国之声中文网）笑果文化公司脱口秀演员的段子被控对中国解放军不敬，引发轩然大波。中国文旅局15日宣布，依据规定祭出行政处罚，对笑果文化开罚超过1335万人民币，并警告、没收违法所得逾1325万人民币，同时“决定无限期暂停涉事公司在京所有演出活动”。
中国官媒新华社17日报导，北京文旅局在接获群众举报后，对有争议的段子展开调查，发现该公司及其演员HOUSE（李昊石）肆意篡改演出申报内容，在13日连两场“笑果脱口秀”演出中出现“严重侮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文旅局发表声明道，“我们绝不允许任何公司和个人在首都舞台肆意诋毁人民军队的光辉形象，绝不允许伤害广大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深厚感情，绝不允许把严肃题材娱乐化。”
对此惩处结果，笑果文化17日也发表声明回应，表示团队已痛定思痛，愿接受政府的“严肃处罚”，并即刻解除与演员李昊石的合同。声明写道：“由于我们思想上存在侥幸心理，在管理上存在重大漏洞，我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整个团队陷入了深深的痛心和自责。我们诚恳地接受社会各界对我们的严厉批评，并再次深表歉意。” 当日，公安机关宣布对该事件进行立案调查。
遭罚前已致歉
5月15日，笑果文化公司在微博上发表一则致歉声明称，“5月13日，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在演出中有不恰当的比喻，引起了观众争议。在这里，我们向社会大众表示真诚的歉意。”声明表示，已在第一时间对HOUSE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要求他反省，并无限期停止他后续一切演艺工作。李昊石本人也在微博上道歉，称自己在演出中使用了非常不恰当的比喻，给观众造成了不好的感受和联想，“我将为此承担责任，停止一切演艺，深刻反省，重新学习”。
同一天，北京晚报在微博上发布消息，较为具体地谈到了笑果文化公司致歉声明中提到的所谓“不恰当的比喻”。报道说，“近日有网友爆料称，在观看喜剧公司'笑果'的北京场演出时，发现其中有非常不妥的表达。一名演员谈到，自己领养了两条野狗，它们在追松鼠时，让他想起来八个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目前，涉事脱口秀演员以及'笑果'均已致歉，承认了错误的存在。”
不过，尽管李昊石和笑果文化公司均已道歉，但该事件还远远没有结束。北京晚报在同一报道中写道，“记者了解到，北京市文化执法总队表示，5月15日上午通过网络巡查已获知此事，并已对相关公司进行立案调查。”
解放军强军口号
香港01在报道这一事件时写道，“网民表示，该演员的台词让他感到不适，'你们这个破梗侮辱了人民子弟兵'.中国共产党十八大后，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新时代强军目标：'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这12字亦成为解放军强军口号。”
2013年三月，在十八大后当选中共总书记，并接任军委主席的习近平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全体会议上强调，“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从那以后，“作风优良，能打胜仗”就一直是解放军的的口号，也被用来形容解放军。
中国官媒《人民日报》就该事件发表评论说，“某脱口秀演员被指冒犯人民子弟兵，其所属公司受到立案调查。脱口莫脱轨，玩梗须有度。片面追求笑果而不惜踩线，就陷入了误区。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这应是职业底线，更该成为行业共识。价值观立得端，言行才不会跑偏。”
在微博上，网民在相关报道下留下了各种评论。有人写道，“封杀笑果文化，杀一儆百”；“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底线，让笑果消失吧”；“太气人了！这是开玩笑吗！是违法！”
也有人问道：“犯了哪条法律？”，还有人留下“上纲上线了”以及“因言获罪”的评论。有人感叹，“这种环境脱口秀其实没法演”，一名自称为“一名退役军人”的网民写道：“我个人并没有觉得非常不妥。为什么我们总是很敏感，汪汪队里狗狗们可以是特工，猫狗大战里狗狗可以是情报人员。可以有狗狗大厨，狗狗科学家等等等等角色形象。然后狗狗却不能有 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品格？”
笑果工作人员：争议内容并不在事前审核的文本内
公开资料显示，笑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5月，总部位于上海，是一家中国的艺人经纪公司和喜剧产业公司。该公司曾出品《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冒犯家族》、《怎么办！脱口秀专场》、《全民泡泡超人》等综艺节目，曾蝉联“上海文化企业十佳”。
最近几年，笑果文化至少已爆出两起严重的负面事件。2020年，笑果文化旗下艺人、脱口秀演员卡姆因涉毒被拘留，笑果文化随后道歉并决定无限期停止卡姆的所有工作。2021年，旗下艺人李诞的一则广告被指文案内容低俗，有辱女性尊严，笑果文化公司“因未尽到审核义务被处以没收广告费”并罚款20万元人民币。李诞是《脱口秀大会》的鼻祖人物和股东，曾多次带领艺人赴美巡演脱口秀。
据湖北日报传媒集团下属的极目新闻报道，一名自称笑果文化编剧的工作人员向极目新闻记者介绍，脱口秀演员演出的内容公司都会进行审批，也会向相关部门进行报备。据他了解，HOUSE演出中的争议内容并不在事前审核的文本内。目前，HOUSE（李昊石）微博账号已被禁言。
新华社当地时间5月16日中午发表微博写道：“【#人民军队不容冒犯必须敬畏#】人民军队保家卫国，每个人都必须敬畏：”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每个字都不容冒犯！”
（综合报道）
▲美国之音（VOA）5月18日报道：脱口八个字被罚一千四百多万，禁言之厉让娱乐业人人胆寒
华盛顿 —中国当局周三（5月17日）宣布了对上海笑果文化传媒的处罚决定，罚款和没收总金额高达一千四百多万元人民币，还责令该公司在北京的所有演出无限期暂停。这个事件是中国言论环境日趋恶化的一个重要标志。
笑果文化传媒遭到严厉处罚的起因是该公司的脱口秀演员“豪斯”在近日的一次演出中被指使用了“侮辱解放军”的语言。
北京市文化旅游局（简称文旅局）在周三发布的公告中说，笑果文化公司的行为违反了“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北京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总队依据条例决定作出相应行政处罚。处罚具体措施包括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325，381.6元人民币和罚款13，353，816元，合计一千四百多万人民币。
此外，公告说，对涉案人员及其演出经纪机构和演出场所经营单位相关违规行为进一步依法依规追究责任。
文旅局表示，“绝不允许任何公司和个人在首都舞台肆意诋毁人民军队的光辉形象，绝不允许伤害广大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深厚感情，绝不允许把严肃题材娱乐化”。
笑果文化脱口秀演员李昊石（艺名House）在5月13日的演出中提到自己领养了两条野狗追逐松鼠时的情形。“两条狗追一个松鼠，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你平时看到一些狗，你会觉得很萌，心都要被融化了，你会想到这些词。我看到这两条狗，内心只闪烁八个大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非常优秀。“
这八个大字引起小红粉的愤怒，因为它是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向解放军提出的训练要求。习近平说，要“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
事情发生后，一些人在社媒体对这一所谓“诋毁解放军”的言论展开了口诛笔伐，中央级官媒新华社、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也很快加入其中，发表重头文章，将这场全国性的批判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迫于舆论的压力，笑果文化两天后发表声明，就李昊石的不恰当比喻，“向社会大众表示真诚歉意”。笑果文化说，公司在第一时间对李昊石进行了“严肃批评”，并“无限期停止他后续一切演艺工作”。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周三指出，北京当局作出这个严厉处罚凸显脱口秀演员们面临的内容检查环境恶化的现实。CNN说，在中国，政治可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娱乐业的人士出了线将面临严重的后果。
去年十一国庆期间，中国知名调查记者、原财经杂志副主编罗昌平因一篇微博而身陷囹圄。他在微博中对这场“抗美援朝”战争的正义性进行反思，称影片中提到的被冻死在阵地上的“冰雕连”为“沙雕连”。当局认为罗昌平的行为“侵害英雄烈士名誉”，对其采取刑事拘留，然后判刑七个月。
罗昌平被抓的第二天（10月8日），江西省南昌市一名42岁的网民（网名“左右的佑佑”）转发了罗昌平的那条微博，并在评论中表示“感谢蛋炒饭！”，暗指毛泽东之子毛岸英因蛋炒饭升起炊烟引来美国空袭被汽油弹烧死的坊间传闻。
结果这位网民被公安机关依《治安管理处罚法》判处行政拘留10天，罪名是“发布侮辱抗美援朝志愿军英烈的言论”。
▲自由亚洲电台（RFA）5月18日报道：重罚笑果捍卫解放军？分析：政府缺钱要割韭菜
2023年5月17日，在上海笑果喜剧的剧院外，一张显示取消演出的通知。法新社图片
脱口秀演员李昊石（House）的段子被官媒点名冒犯解放军，笑果文化公司吃上千万元天价罚单，该公司也被放大检视。其中包括多次挨罚，前后注册约二十家子公司，其四十亿估值人民币危在旦夕，另有三家公司暂停脱口秀演出。有分析认为，政府缺钱要割韭菜。
中国脱口秀演员李昊石的段子，指野狗“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被控侮辱军队，遭立案调查，其所属的公司“笑果文化”被没收人民币132万多元，罚款1335万多元。北京、上海、深圳、杭州多地演出被取消合同。另有三家公司暂停脱口秀演出。
笑果文化成立于2014年，出品过《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周六夜现场》、《冒犯家族》等综艺节目，旗下有李诞、程璐、王建国、庞博、呼兰、杨笠、王勉等脱口秀演员和编剧。疫情三年，线上观看脱口秀节目成为重要精神食粮。
冒犯的艺术“野蛮生长”？
笑果在中国脱口秀产业一家独大，吸金能力与日俱增。中央社报导，2021年近1500场演出，覆盖40万观众，全年演出票房超过8000万元人民币。脱口秀市场规模为3.91亿元。笑果文化累计已完成8轮融资，2021年3月，腾讯关联公司入股笑果文化后，估值超过40亿元。业内猜测，笑果演艺集团有计划登陆资本市场。中新经纬另报导，上海笑果演艺集团旗下拥有21家成员企业。
滞台中国异议人士龚与剑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指出，习近平近年整顿富豪、资产家、企业家、明星、直播带货主、电商平台等大V，进行追税、罚款、“被捐款”和共同富裕等，如今轮到对脱口秀产业下手。
龚与剑说：“笑果这几年在中国商业表演吸金，挣大笔钱。众所周知中国财政陷入非常大困境，政府部门想尽办法割韭菜，民众已经没什么可割了，就拿镰刀对准笑果文化。一些比较有钱的企业、文化人进行第二轮割韭菜，才会罚到千万巨款。”
龚与剑提到，像台湾知名艺人张庭在中国开经纪公司大赚，最后也被重罚，但他们还有台湾身份保护，至少回台湾有人身自由。在中国没有政治归政治、艺术归艺术这种事，都是政治挂帅。有时看中国统战节目，参与演出的港台歌手个个喜笑颜开，奉劝他们“你赚饱了人民币，可能到下一秒变成逮捕书上的罪证也说不一定” .
龚与剑说，以自嘲、讽刺为灵魂、魅力的文化艺术脱口秀在中国表演迟早踩地雷。笑果是中国的王牌、标竿，当年其《吐槽大会》万人空巷，影响非常大，和北派相声走完全不一样路线，笑果演员代表中产阶级，学历高，对时政针砭才有一针见血效果。笑果演员曾吐糟中国足球、蓝球，引起轰动，造成中国体育界反弹，那时言论管控没那么严，躲过一劫。但习近平极权统治，走向文革二点零，出事是历史必然。
龚与剑说：“文革起源就是批判一个历史剧，海瑞罢官，中共发动任何政治运动，整肃异己，管控社会，都是通过文化事件进行杀鸡儆猴。”
中媒报导也提及，脱口秀虽是耍嘴皮子行业，笑果旗下知名脱口秀演员多是重点院校的毕业生和海归，此次遭永久封杀的House就毕业于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笑果并非第一次翻车。台湾的媒体《数位时代》以“一场脱口秀，危及40亿人民币估值？”报导指出，House去年在《脱口秀大会5》吐槽自己被600759（ST洲际的股票代号）“割韭菜”，ST洲际一度涨停，节目中的股票代码后来被消音，画面被加上“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警语。House当时一句调侃的段子“散户膜拜我，机构针对我，证监会调查我”，未料成真。
数位时代这篇报导另举出，2020年，刚获得《脱口秀大会》第二季大王的卡姆被曝出吸毒，一同吸食的还有笑果旗下的李国庆和陈扬；2021年，笑果创始人之一李诞发内衣广告时称其是“让女性轻松躺赢职场的装备”，被指“物化歧视女性”挨罚。今年2月，孟川因违反相关法规被平台禁言。三年间笑果已有6人被罚。
官方趁势炒热“脱口秀”范本 吹捧习、毛思想
中共上海市嘉定区委宣传部推出的脱口秀“大道凌云”则趁势再度广传，表示是以宣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主线，并自称“迎合青年口味”。
在第一集节目“人民”上，主持人杨凌说：“作为人民的我们，常常被总书记‘艾特’到，我将无我”、“毛泽东说的一句话，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那就让我们不负时代撸起袖子加油干”、“习近平总书记讲江山就是人民，还有呢，我们习总书记在三万多字的十九大报告中两百多次提到人民，这一年庆祝中国共产党一百周年大会上近一万字的报告中，八十三次提到人民……”
前北京之春杂志荣誉主编胡平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认为，“正能量”肯定不可能成功，古往今来讽刺、幽默表演都带有批评，歌功颂德不可能吸引人，文革就试过了。“
胡平认为，House事件是一场文字狱、以言论治罪。“这事不好直接给House安上颠覆国家政权罪名，就以重罚达到杀一儆百效果，造成普遍威吓效应，才会出手这么狠。”
胡平提到，九零年代中国知名作家王朔也以毛时代流行的革命大词，讲些不严肃的东西，形成强烈反差反讽，他小说非常红火。如今习政权下，文化艺术表演都成禁区，举报猖厥，反应习的心虚。
台陆委会：8字罚近1400万人民币 中国政府标准何在
中共党媒环球时报前总编胡锡进在其微博发文，希望不愿把笑果公司一棒子打死，遭小粉红群起攻击。网民留言：“为颜色革命提供温床！内贼是主要威胁”、“国家何时处理胡某某”、“舆论、文娱界有坏人、”“国家该出手整治了”。
台湾陆委会发言人詹志宏18日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有哪个国家的脱口秀演员，会因为讲了8个字被罚1400多万人民币？问题在判定标准，应该给世人一个标准，什么言论和行为他们不喜欢，这样大家才有所适从。
记者：夏小华 责编：许书婷 梒青 网编：瑞哲
▲纽约时报5月18日报道：脱口秀演出被指“侮辱”解放军，笑果遭中国当局重罚
笑果脱口秀剧场，上海。摄于周三。 CFOTO/FUTURE PUBLISHING， VIA GETTY IMAGES
周三，北京对一家中国喜剧工作室处以1335万人民币的罚款，因为它在一个段子中将中国军队和流浪狗相提并论，这提醒人们，言论表达的范围在国家领导人习近平的领导下不断缩小。
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指责该工作室雇用的当红喜剧演员李昊石周六在北京的两场现场表演中“严重侮辱”中国人民解放军。当局称他的笑话造成了“恶劣社会影响”。
“我们绝不允许任何公司和个人在首都舞台肆意诋毁人民军队的光辉形象，”声明写道。
当局还表示已无限期暂停笑果文化传媒公司在北京主办的所有演出，该公司总部位于上海。北京文旅局还没收了当局在开始的调查中所称的“违法所得”132.5万元人民币。据政府社交媒体帐号称，上海的官员也紧随其后，暂停了笑果在那里的所有演出，并责令该公司“深刻反思”事件的教训。
调查是在李昊石的脱口秀视频被人发到社交媒体上后启动的。视频中，李昊石讲述他收养的两只流浪狗追逐一只松鼠的场景。他说，狗的凶猛追击让他想起了中国军队一句关于品德和毅力的著名口号：“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2013年上台后不久，习近平在人大会出席解放军代表团会议时使用了这个口号，此后该口号广为人知。
在批评人士——尤其是民族主义评论员——认为这位喜剧演员是在拿习近平发表的严肃讲话开玩笑后，该笑话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也有人说，李昊石的话被断章取意了。
严厉的处罚对中国新生的脱口秀行业是一次沉重打击，突显了喜剧演员在中国表演犹如走钢丝，那里的言论边界在不断收紧。中国官员往往期望电影和艺术品能够对社会产生积极的道德影响，这种观点可以追溯到毛泽东时代，艺术被当作政治工具。北京当局在宣布对笑果的处罚时，敦促艺术家和作家要“端正创作思想”，“为人民群众提供有营养的精神食粮”。
近年来，习近平加强力度控制在政治和中国历史方面挑战共产党叙述的言论。
去年，商人、前中国调查记者罗昌平因质疑中国在朝鲜战争中的作用而被判入狱七个月。依据新刑法，罗昌平被起诉，该法将诽谤政治烈士定为犯罪。
最近，除了中国传统的喜剧形式外，西方脱口秀在上海和北京等大都市也越来越受欢迎。这种艺术形式之所以成为主流，部分源于《脱口秀大会》的成功，这是一个单口喜剧比赛，在大流行期间吸引了数百万粉丝，当时许多中国人因疫情封锁被限制在家中。这个由笑果运营的节目让艺名“House”的李昊石成为了明星。
“作为一种流派，脱口秀与中国受到严格审查的文化领域之间必然存在紧张关系，”专门研究中国流行文化的香港浸会大学助理教授邹胜说。
在喜剧演员可以讽刺、评论政治或意识形态比喻的地方，喜剧才会蓬勃发展。但在中国，邹胜说，“对于可以取材的材料种类，你的选择非常有限。”
根据笑果周一的一份声明，表演结束后，李昊石立即被该喜剧公司无限期停职。在早些时候的微博帖子中，这位喜剧演员表示他“深感羞愧与后悔”，称他的比喻“非常不恰当”。
无法立即联系到李昊石和笑果置评。
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对罚款的反应各不相同，一些评论者说罚款太重了。一条广为流传的评论指出，一家核酸造假的公司被罚款7.35万元。
但许多人对惩罚李昊石的强烈支持表明，他的言论激怒了比中国官员更广泛的群体。
“这起事件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它不仅激怒了审查者，也激怒了很多爱国人士，”邹胜说。“像这样的罚款案件是普通公众和国家支持的民族主义势力汇合的地方。”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5月18日报道：大连女子声援遭罚单口相声演员 也被警方拘留
中国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指野狗“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被控“辱军”后，仍有中国民众公开或私下表达支持。大连一名女子因为以“兵哥哥难道不都是狗哥哥幺”表达声援，被警方行政拘留。
据中央社今天引述消息称，辽宁省大连市公安局甘井子分局17日通报，公安机关16日接获举报，指微博用户“花花花未央HWY”发布“涉军人不当言论”。警方接报后立即展开调查，在16日晚间8时10分将涉案的34岁史姓女子传唤到案并侦讯。
据中国网络讯息，微博帐号为“花花花未央HWY”的史女，16日在回应“笑果文化旗下脱口秀艺人House被指冒犯解放军”的话题时，写下“也（为）啥 要封杀啊？”，并指“兵哥哥难道不都是狗哥哥幺？”，且用狗脸的贴图代替文中的“狗”字，随后就被举报。
消息称，目前史女已被甘井子公安分局依法处以行政拘留处罚。但通报没有提到裁定拘留的天数。
▲自由亚洲电台（RFA）5月19日报道：李昊石被立案 多地取消脱口秀演出 网民暗批文字狱
中国脱口秀演员李昊石微博截图
中国脱口秀演员李昊石（House）被警方立案、所在公司因侮辱解放军遭到重罚后，多地已经取消脱口秀的演出，公司被责令整顿。连日来，互联网热传各个时代的喜剧视频，暗批中国文字狱无所不在。
大陆脱口秀演员李昊石上周末（13日）在一场脱口秀演出中，指自己收养了两条流浪狗追松鼠，使他联想到“作风优良，能打胜仗”。招致当地有关部门上纲上线，指李昊石侮辱解放军，事件引起轩然大波。据BBC中文网消息，本周四上午，李昊石被警方带走。周五，本台记者致电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无人接听，本台目前就此无法独立证实。此前，北京市朝阳区警方已宣布对该事件立案调查。
网络热传笑果文化公司早前的喜剧视频。（网络图片/古亭提供）
景德镇网民张先生周五接受本台采访时说，现在的气氛类似于当年“文化大革命”时期：“现在说笑话都要注意了。他们现在是一步一步来，你的言语，说话用词不当。他们现在控制上升到这个地步了，这就是给老百姓挖坑，你如果跳进坑，我就搞你，杀鸡儆猴，这就是恐怖。它要慢慢的把社会控制到朝鲜的程度。”
网民促当局公布所有禁用词
众多网民批评当局的处事方式过分，是在搞文字狱。云南网民“黑角”质问，“作风优良，能打胜仗”是专指解放军吗？或者说只有解放军才有资格使用吗？辽宁网民“张维为的迷妹er”写道，都什么词不能用，什么词是专属？请一次性全部说出来，免得以后再有人进坑里。另有网民说，汉字又少12个字。另一网民写道，高额罚款已经够了，现在还要搞文革批斗了…。
网民要求当局公布什么词属于敏感词，免得中招。 m0519-gtp3：网民举报吴京拍摄的电影《战狼》和《战狼2》把解放军比作狼，涉嫌侮辱中国军人。（网络图片/古亭提供）
本周四起，多段暗批中国文字狱的视频在网上热传，其中一段名为《看不见的墙》视频中，一名男子表演被囚禁在看不见的墙内，四周的墙壁摸得着，看不见墙，他想出去却走不出去，内心充满了与世隔离的惶恐。歌手唱着《囚鸟歌》：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我是被你囚禁的 ……我是被你囚禁……
在《看不见的墙》视频中，一名男子被囚禁在看不见的墙内，内心彷徨、恐惧。（网络图片/古亭提供）
文革时期看话剧怕“笑错”不敢笑
在另一段过去的视频中，中国演员陈佩斯在回顾1984年他上春晚时说：“我们过去最早演话剧，（观众）很多地方不会笑，就这么绷着脸……不乐，而且好容易乐错，都绷着脸呵呵呵、呵呵呵……不敢乐啊，因为什么？他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最新消息显示，笑果文化公司三年内不得上市，而各地政府已责令脱口秀公司停止演出，进行内部整顿。时事评论人士蔡慎坤对本台说，在当前的政治氛围下，不仅不让你笑，也不让你哭。他说：“这种政治氛围实际上让人哭笑不得。这次事件本来可能是演员开玩笑，脱口秀是随口而来，没有说要刻意的去攻击谁。但是这些话是经不起联想的。官方给他定罪的联想和民间的联想就不一样。现在官方意识形态主导的这一批人的想法和老百姓的想法完全截然相反。”
蔡慎坤认为，当今政府各部门官员都在显示他们紧跟领袖，网络上只要出现热点事，这些官员立即联想到有无挑战领袖的权威或者侮辱了领袖。一旦官员这种联想成立，将会找各种理由处罚相关人士和相关企业。
记者：古亭 责编：陈美华 许书婷 梒青 网编：瑞哲
▲美国之音（VOA）5月19日报道：李昊石的笑话辱华了？ “被阉割的”中国单人脱口秀
北京鼓楼某剧场脱口秀表演现场 （照片由Tony Chou提供，摄影马敬）
台北 —中国脱口秀演员李昊石因为一句“作风优良，能打胜仗”的笑话段子，不仅遭无限期封杀，还被处以近1500万人民币的高额罚款，让中国的说唱娱乐圈顿时陷入整改愁云中。对此，海外喜剧圈人士说，基于言论审查，中国的脱口秀尺度本来就受限，现在面对当局的类文革的政治正确作风更如同被完全“阉割”了。
知名脱口秀演员“豪斯（House）”（本名李昊石）在5月13日的两场演出中说了段野狗追松鼠的笑话，他形容这两条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的梗后，现场观众阵阵笑声。
不料，其中一位观众不以为然，还透过微博举报称“这个破梗污辱了人民子弟兵”。
这八字金句原为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对解放军的训练要求。
北京市文化总队经两日调查后，于5月17日认定该演出有“严重污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除没收演出所得近133万人民币外，还处以1335万元的10倍罚款，更责令涉事演员和所属的上海笑果文化传媒公司无限期暂停在北京等地的演出。
脱口八字危及近40亿估值？
李昊石脱口八个字换来高额罚金，还赔上演艺生涯，更可能拖累母公司笑果近40亿元人民币的估值。
对此，中国网民一面倒地附和官方处置，微博相关新闻下的数万则留言中，不乏有“罚轻了”或“追诉刑事责任”的声浪。
一位来自广东的网民留言称：“我们可以没有脱口秀演员、明星，不可以没有人民子弟兵！。”
另一位网民则附和说：“根长歪了，笑果变苦果。”
还有网民更凶悍，呼吁根除整个产业，他写道：“这种脱口秀直接封杀吧，一堆没文化没道德没思想的人表演，社会的退步。”
只有极少数的网民表态同情并说：“罪不至此”，包括中国官媒《环球时报》前总编辑胡锡进也曾发文称，“人民解放军的荣誉受到挑战了吗？我觉得没有。”
据中国新闻周刊5月16日报道，化名魏先生的举报人声称受到脱口秀粉丝的网暴和私信攻击。
脱口秀艺能圈的寒蝉效应
但整个说唱娱乐圈，除了涉事的李昊石和笑果连连道歉外，其他同行一片静默，美国之音透过微博试图联络10位中国脱口秀演员，希望取得他们对此事的置评，但除了收到几则自动回覆外，无人回应，他们近日也未在微博发布任何相关看法。
对此，位于美国洛杉矶的喜剧演员乐乐法利（Lele Farley）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寒蝉效应下，中国喜剧从业人员人人自危，就算敢怒也不敢言。
乐乐法利说：“共产党最可怕的地方所在，就是它只要能够惩罚像（维吾尔族脱口秀演员）卡姆或者House这样的脱口秀演员，其他的脱口秀演员，他们会主动地进行所谓的自我审查。因为我也做说唱，我会觉得，这个（环境）应该很难受，除非你真的是一个只看钱，就觉得名气、钱才是人生的意义所在的话，否则我觉得，你做一个艺人，在那样的一个环境要做艺术的话，肯定会很郁闷。”
中共整改下 脱口秀尺度限缩
乐乐法利说，中共对脱口秀的整顿可能早至2020年中旬卡姆因吸毒被抓就开始了。之后笑果旗下艺人接连翻车，包括李诞惹出歧视女性的失言风波，孟川或因支持白纸运动因遭微博关闭帐号等，因此，他说，在极权统治的尺度逐渐限缩的前提下，当局现在对李昊石整改力度之大虽然“很扯”，但也不令人意外。
他还说，李昊石的笑话梗根本无涉污辱，反倒是举报人自己过度延伸出的联想才“辱华”。
乐乐法利说：“最早发那一条（举报）微博的那个人才是最辱华的，因为是他替中国军队对号入座，是他想出那样的一个联系（联想）。”
单人脱口秀（stand-up comedy）类似中国的单口相声，最早源自美国，因为嘲讽、吐槽、甚至批判时政来引发笑点的本质，而被形容为“冒犯的艺术”。
冒犯的艺术在中国难存活？
位于台北、艺名为DJ Hauer的知名喜剧制作公司萨泰尔娱乐共同创办人谢政豪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也说，脱口秀演员本就是“富贵险中求”，需拿捏玩笑的分寸，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也易动辄冒犯他人。
谢政豪说：“喜剧至少某部分的喜剧一定是建立在挑战这个社会的底线跟冒犯的边界上面，这就代表了，你（表演者）有可能会冒犯到别人，而且别人可能会不同意你的想法，甚至会想要攻击你。”
脱口秀传入中国只有10多年的历史，从北京、上海和深圳等大城市的俱乐部开始扎根，直到2012年上海东方卫视开播脱口秀，2017年《吐槽大会》及《脱口秀大会》等节目问世，才让脱口秀进入中国大众的视野，吸引到更多受众，也造就一批包括李昊石在内的新秀。
但乐乐法利说，中国脱口秀题材受限，特别是涉及政治和党国体制的禁忌题材，被网民视为遭“阉割了”，在他看来，也颇感乏味，因为看美国脱口秀长大的他，最喜欢脱口秀的百无禁忌，其最大的魅力是可以将严肃的话题化为笑点，在插科打诨中提供崭新的视角，让人思索人生。
中国脱口秀遭“阉割”
乐乐法利说：“脱口秀作为美国发明的一种艺术形式，我因此而非常的骄傲，因为我觉得它特别能够让人重新开始考虑，就是潜意识里可能是接受的一些常识也好，或是说常见的一些比较怪的现象，就是帮我们采取其它的视角去看待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国家。中国当然可以说是有脱口秀这门艺术，但是它就是像中国所有的艺术一样，尤其像说唱那样的艺术，就被阉割了。”
他说，在美国，脱口秀艺人冒犯人的情节多了去，有雅量的人一笑置之。例如，华裔喜剧艺人黄西于2009年的美国记者年会晚宴上当面调侃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拜登和多位政治人物，但场内人人笑疯了，还为他赢得“以幽默征服美国人”的美谈。但也有像演员威尔·史密斯（Will Smith）一样暴怒，在去年3月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对开他妻子玩笑的主持人扇了一记耳光。但不管怎样，美国政府绝对不会介入或干涉这类纠纷，而且美国是一个有言论自由的国家，对任何失言风波的正反讨论都可以公开讨论。他说，这样的脱口秀生态和文化在中国是看不到的。
换言之，中国人没有幽默文化？或是被冒犯的界限太窄？
中国人被冒犯的界限窄
萨泰尔娱乐的谢政豪说，每个人对笑话的接受度都不一样，作为喜剧演员必须概括承受，而观众也有权抱怨或给嘘声，但试图干涉演出方式就不合理了。他举例，就像喜欢听轻音乐的观众跑去听高分贝的演唱会，他可以私下抱怨或因不喜欢而离开，但没有权力要求主办方改变演出方式，而针对这样的民间龃龉，公权力更不应该干涉。
谢政豪说：“我绝对不会说，中国人民太敏感。即使是美国，每个地区、每个文化的人在意的、喜欢的点也不一样，我可能在某个地方开耶稣的玩笑，那会有人非常的敏感，有些地方它根本就不信耶稣。可是我觉得，这都是属于在公民、个人、社会的层级，但我觉得，以公权力去执行一些行为，这个就有点夸张了。”
他说，以李昊石案为例，就算他有污辱或毁谤解放军之嫌，也应该诉诸司法来仲裁。北京当局直接以公权力介入，不太妥当。
不过，一位因议题敏感而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权律师告诉美国之音，此案让他“无话可说，基本跟法律无关”，而是中国境内“逐步升级的”新文革运动。
观赏脱口秀有门槛？
关于脱口秀这个舶来品在中国的发展，位于北京首都师范大学的研究生王慧婷去年曾发表一篇《后亚文化语境中的中国脱口秀新变—以《脱口秀大会》为例》的报告解析。
她在文中指出，《脱口秀大会》演员的戏谑表演“将占领了道德制高点的人和物拉下神坛，糅合成一个个段子，当做插科打诨的素材，消解宏大叙事给普通人施加的压迫感”。
但她说，在题材上，中国的脱口秀相较于国外往往克制。一方面“受限于中国严格的审查制度”，另一方面也与中国观众较不宽容的“冒犯”界限或“冒犯”本质与中国这片土壤相斥有关“，也因此决定了脱口秀在中国无法彻底摆脱亚文化的身分而成为大众文化。
她还说，脱口秀看似人人都可以参与，但却是有门槛的，“能够欣赏脱口秀表演的往往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懂得幽默的且有钱有闲的人群，一大批社会底层人群往往无法欣赏脱口秀的表达方式，而感受到冒犯或不解”。
▲德国之声（DW）5月19日：长平观察：“人民子弟兵”替谁背了“野狗”这口黑锅？
“笑果文化”及其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被指“侮辱人民子弟兵”而受到重罚。时评作家长平就此事件为未来的脱口秀演员写了一份脚本。
（德国之声中文网）大家好！我是脱口秀演员别墅（Villa），房子（House）的儿子。今年是2049年，新中国成立的日子。对，我现在表演的节目形式叫脱口秀，也叫单口相声。不知道不怪你们，上一次在中国表演脱口秀还是2023年。那时候中国的“两会”特别火，全国人民都喜欢看——一个叫“吐槽大会”，一个叫“脱口秀大会”。
听上去是两个不同的大会：一个是内部人士互相进行尖锐的批评，一个是演员说笑话取悦观众。但实际上，“两会”都由一家公司操作，一个老板控制。他们也搞投票，全过程投票，但是“脱口秀大王”往往都能全票通过。
我知道有些观众听不懂，或者听懂了也不习惯。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讲“内涵段子”？
现在“时代革命”了，想骂领导你就直接骂呗，还七弯八拐的，多费脑子啊？这你们就不懂了。那时候的脱口秀演员，整天都在琢磨着既不冒犯谁，又能逗人乐，那才叫智慧呢。就像有个中国文学大师讲过的，歌德和贝多芬在路上并肩行走，突然来了国王的仪仗队。贝多芬昂首挺胸，而歌德则脱帽致敬。那时候的中国人觉得，像贝多芬那样做也许并不困难，但像歌德那样做，反而需要巨大的勇气。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怀念过去。刚才我跟一位前辈同行聊天，他说那时候多好啊，盛世如你所愿——在脱口秀被全面禁止六七年之后，也就是二十年前，演一场喜剧，观众甚至不会笑，因为他不知道乐是对还是不对，不知道笑是否是对演员的不尊重，不知道笑了会不会被北京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总队立案调查。脱口秀演员根本不用管观众笑还是不笑，只顾自己“大道凌云”，讲解通俗理论，达到了“低级红高级黑”的最高境界。这些演员为建立新中国做出的牺牲真的太大了，很多人现在都还住在精神病院里。我听那里的医生说，其中一位病情还挺严重的。北京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总队一位前领导出来散步，他一直盯着这位领导看，整整看了三天，直到第四天这位领导在医生的帮助下穿上了裤子。真的是悲剧！
那时候的喜剧分为三类：中悲、大悲和超大悲。观众一见到演员就痛哭流涕，无比幸福。国际知名民调机构益普索集团（Ipsos）还发布了一份有关全球幸福指数的调查报告，结果显示，在32个国家中，幸福感指数最高的国家是中国（91%）。美国（76%）和日本（60%）分别排在第14、第29名。韩国（57%）排名倒数第二。假如台湾当时就能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参加调查，那么它的幸福感指数排名肯定是倒数第一。
你们可能要问了：当时的中国人不知道能不能笑，甚至都不会笑，怎么幸福指数还这么高呢？因为大家都偷着乐！生活在中国，你们就偷着乐吧！
脱口秀演员只有两个不能讲
当时我们的领导人特别心善，大善人，就看不得穷人受苦，所以就把北京的低端人口都赶走了，还让所有媒体都不要报道穷人的事情。
但还是有些人心肠特别歹毒，就是要讲穷人，要唱穷人，要关心穷人。实在没有办法，领导就让人举报。后来举报的人实在太多了，报纸都不够用了，大家都举白纸去了。史称“白纸运动”。
有人说当时的脱口秀什么都不能讲。其实，一个遵纪守法的脱口秀演员，只有两个不能讲：这也不能讲，那也不能讲。
我的父亲房子（House）就是这样一个遵纪守法的人。作为脱口秀演员，如果他上台什么都不说，沉默五分钟就下去了，肯定会遭人举报——那不就是声援白纸运动吗？所以他总得说点什么。他的同行都骗他说，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但我的父亲没有上当——他就不冒犯人，只冒犯狗。
他和我妈妈养了两条流浪狗，又称野狗。转眼就到了2023年5月。当时，那两条野狗，在家里只能理解两种语言——如果对它们大吼，它们就知道人生气了；如果对它们轻声细语，它们就知道人要给吃的，幸福地往人身上蹭。它们哪里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上热搜，成为世界名犬？它们哪里知道，二十年后，新中国成立，它们会被做成雕塑放进中国喜剧博物馆里？
当时它们只是两条单纯的野狗，岁月如此静好。我爸爸和我妈妈去救助了它们。其实它们并不需要救助，因为它们在山上是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和别的狗不一样，别的狗很萌很可爱，而这两条狗很有战斗力，追捕松鼠的时候非常厉害，一看到它们，我爸爸就想到了八个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在新编历史课本中学过了。这里只说说考试要点：有自称“观众”的人现场录音，公开举报，认为这个梗“侮辱了人民子弟兵”，并逐渐形成舆论声浪，话题冲上微博热搜。
假如老兵有枪，他们首先想要干掉的人是谁？
我爸爸道歉了，他所在的公司“笑果文化”也道歉了。但是，“爱国大V”们还不满意，要求把当事人以侮辱军队罪抓起来坐牢。他们呼吁：“大家给点力……让他们付出代价。”
跟第一次“文革”结束之后一样，今天这些人都在讲自己如何受到言论控制迫害，如何痛恨专制制度，如何拥戴民主中国。但是，当时他们都在说，脱口秀不是法外之地，“笑果文化”的老板李诞看起来就不是好人，应该被没收搞笑工具，剥夺搞笑权利终身。
北京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总队在接受群众举报后，对此事成立了调查专案组。很快，他们对笑果文化做出处罚决定：没收经营所得132万，罚款1335万，无限期暂停在北京所有演出的处罚。处罚的依据是，“演出中出现严重侮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我父亲曾经携12万巨款献身投资事业，以为自己会成为“交易的王者，A股的传说”，“散户膜拜我，机构针对我，证监会调查我”，但是他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在他的梦想中，我父亲带着巨款归隐田园，为血雨腥风的股市留下八个字：“巴菲特算不了什么！”
他没有想到，自己真正为历史留下的是如此普通的八个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每个字价值183万元，全部交给了政府。
在此后的岁月中，我父亲唯一念兹在兹的是，这些钱会赔偿给被他“侮辱”了的“人民子弟兵”吗？
当时有网民说，假如那些老兵能再次拿起枪来，会把“房子”和“笑果文化”统统干掉。当时的政府官员可不会上当——他们非常清楚，那些老兵有枪的话首先想要干掉的人是谁。“爱国大V”们，你们问过你们“深深爱着”的“人民子弟兵”吗？请扪心自问，你们真的在乎他们的感受吗？他们想干掉谁你们不知道吗？不知道没关系，后来都知道了。
“兵哥哥难道不都是狗哥哥幺？”
一位微博网友 @花花花未央HWY 在“笑果文化旗下脱口秀艺House被指冒犯解放军”的相关话题下评论，认为不应该对艺人进行永久封杀，并同时发表了一句评论：“兵哥哥难道不都是狗哥哥幺？”
这盛世如你所愿，这句评论遭到举报。这位女网友被大连公安查明身份，予以行政拘留，理由是“在网上发布涉军人不当言论”。
“兵哥哥难道不都是狗哥哥幺？”我父亲说他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有人说，“人民子弟兵”不是野狗是家犬，都是“赵家军”。而且，“人民子弟兵”很萌很可爱，谁不知道会唱歌的少校们呢？
我父亲知道的是，兵哥哥肯定不是他说的野狗。
他说得很清楚，这些野狗“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你们想想，那些在朝鲜战场的坑道里追逐松鼠的“志愿兵”，那些成年累月上访的“越战”老兵，他们处于食物链的哪里？他们中间有些人会问：什么叫顶端？有些人会问：什么叫食物链？有些人会问：什么叫食物？有些人会问：怎么才能做野狗？——那就得拼爹了。当时最拽的话就是：“我爸是野狗！” 次一点儿的，得是个“战狼”。
一些连一个段子都讲不出来的人，却能通过别人讲段子，瞬间挣了1467万元。这些人的捕食能力如此之强，那得全家都是野狗啊！——以我父亲所受的教育，谈论个人是不礼貌的，所以他一般都不谈论个人。但是，这些所谓执法者，他们就不是个人。
这些人心虚，觉得自己被讽刺了，封杀整个脱口秀行业，却要“人民子弟兵”来背这口黑锅。整个军队，不是唱歌跳舞的小甜甜，就是背黑锅的炊事班，难怪只能被台湾“解放”了。
我父亲后来想，自己和家里的野狗一不小心就进入了历史，在“人民子弟兵”和“野狗”之间建立了永久的联系，很有可能仅仅出自某些人的嫉妒。
有些人，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他却可以那么自信，而且还有“四个自信”。
然而，那八个字，人家早就说过了，媒体大报特报，也没上热搜。我父亲就那么一说，立即家喻户晓。如此巨大的反差，哪个“普信男”能接受得了？
事件发酵后，官方媒体纷纷发文表态。人民日报微博账号说：“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这应该是职业底线，更应该成为行业共识。”作为一个专业的脱口秀演员，我父亲一看就知道这是在讽刺谁。——这叫“普世价值”！
好了，谢谢大家，我是别墅（Villa）！
作者长平是中国资深媒体人、时事评论作家，六四记忆 · 人权博物馆总策展人，现居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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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VOA）5月20日报道：揭谎频道：在中国，军队的玩笑开不得
华盛顿 —5月18日，中国警方带走了脱口秀演员李昊石，此前他在表演中描述野狗时使用了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相关的口号。
李昊石5月13日在北京演出时描述了他收养的两条狗追逐松鼠的景象。“他们在食物链的顶端……看到他们，我脑中闪现出八个大字：作风优良，能打胜仗，”他说。这是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用的词，他在2013年指出，建立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
李昊石引用的这八个字引起了网民的广泛讨论，当局指责他“严重侮辱”中国解放军。
5月17日，官方的《环球时报》也对此发表评论。
“脱口秀里有很多讽刺元素，很多的人和事都可以被当作素材。但是即使是在脱口秀的诞生地美国，其内容也是有限度的。在2022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当演员威尔·史密斯（Will Smith） 听到喜剧演员克里斯·洛克（Chris Rock）嘲讽他妻子的脱发时，史密斯非常气愤，上台掌掴了洛克。”
这种比较有误导性。
史密斯和洛克的事件是个人性质的，开玩笑的喜剧演员洛克并未被处罚，影星史密斯因觉得被玩笑侮辱而做出暴力反应，为此受到谴责，这起事件在没有国家政权参与的情况下得到了解决。这与中国喜剧演员李昊石的命运截然不同。
在2022年3月第94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演员史密斯上台掌掴主持颁奖礼的喜剧演员洛克，原因是他开玩笑嘲讽史密斯妻子的光头。史密斯的妻子患有斑秃，从2011年开始一直需要剃光头。
史密斯后来向洛克和奥斯卡主办方——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道歉，并在未来十年被禁止参加该学院举办的活动。 因开玩笑而引起这次争执的脱口秀演员洛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在这起掌掴事件中，曾经有可能面临刑事指控的不是因开玩笑惹争议的脱口秀演员洛克，而是因为觉得被玩笑侮辱而出手打人的电影明星史密斯。洛杉矶警察局（LAPD）在事件发生后宣布，涉事人洛克拒绝报警，因此警方没有立案。
中国脱口秀演员李昊石的命运截然不同。
短短一周时间里，李昊石丢了饭碗，被立案并面临刑事指控。中国官方还发动一面倒的舆论攻势，而且显然实行了内容审查。
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官方微博在5月17日说： “针对某文化公司演员李某某（男，31岁）在演出找过程中出现严重侮辱人民军队的情节，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情况，公安机关已依法立案调查。”
同日，李昊石及其经纪人被解雇。
他所属的上海笑果文化传媒公司则被开出1335万元人民币的巨额罚单，并且被责令无限期暂停在北京的演出。笑果在5月17日发表声明，表示将停止全国线下演出。
“公司将搭建独立于演出业务之外的审核部门，配置专职监场人员，全流程，无死角把关，彻底远离违反法律法规、公序良俗的内容，不再让生死之痛卷土重来，”声明说。
“即日起，公司管理层、全体员工、演员开展主题教育并形成常态，让笑果每一份子真正做到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不会因为无知导致触碰政治红线、公众底线，”声明补充道。
此前在5月15日，李昊石在其个人微博上称自己在演出中使用了非常不恰当的比喻，给观众造成了不好的感受和联想，“我将为此承担责任，停止一切演艺，深刻反省，重新学习”。目前他的微博已被禁言。
中国脱口秀演员Alex Shi2021年在接受美国之音（VOA）的采访时说，相对欧美脱口秀题材的百无禁忌，她觉得北京脱口秀演员选择的题材比较谨慎。
“大家好像还比较有这个共识，就是不会去讲一些比较极端的笑话，或者是比较不入流的东西，”她说。
当然，即使在类似中国单口相声的单口喜剧（stand-up comedy）的发源地美国，喜剧演员口不择言时，也有可能承受后果。公众通常不会容忍宣扬暴力的行为。
美国脱口秀演员凯西·格里芬 （Kathy Griffin） 的事件就是一个例子。
她在2017年发布的一张照片引起轩然大波。照片中她拿着提着一个血淋淋的时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脑袋复制品。 因为这张照片，她受到了舆论谴责，各种表演片约都被取消。此前自2009年以来，每年她都是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跨年直播的主持人。
她也因此受到了美国特勤局的调查。正如《纽约时报》当时报道的那样，美国特勤局“定期调查可能被视为威胁总统的言论。”
格里芬之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当时特勤局和美国联邦检察官曾经考虑“对她提出指控，涉嫌串谋刺杀美国总统。”
然而与李昊石不同的是，在特勤局确认格里芬并没有真正刺杀总统的意图后，没有任何联邦或地区的政府机构对其采取任何刑事处罚措施。在整个过程中，格里芬始终也没有被禁言，一直有权利为自己公开解释和辩护。
实际上，在2022年11月4日，也就是美国2020年大选一天后，格里芬再次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贴出了这张血淋淋的照片。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5月20日报道：不开玩笑：中国对单口相声的强烈反对激起人们对取缔喜剧的恐惧
一位中国喜剧演员关于军人的一个笑话引发网上愤怒、200万美元罚款、警方调查、演出纷纷被取消，引发人们对单口相声生存的担忧。要知道，这是某种言论自由的难得避难所。
路透社5月20日的报道说，上周末，李昊石在北京的俏皮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中国的审查制度越来越严，但一直以来，这种娱乐形式仍然通过小团体的表演和设法不受限制的剧本而受到欢迎。
北京的独立政治分析家Wu Qiang说：“相声一直是人们……仍然可以享受对公共生活娱乐性评论的最后堡垒”。在这件事之后，单口相声和一般公众表达的空间将不可避免地不断萎缩。“
路透社说，代表政府处理媒体询问的国务院新闻办没有回应其评论的请求。
在冠状病毒COVID-19大流行期间，中国的喜剧界迅速崛起，因为人们花更多时间在室内观看病毒式流传的喜剧节目。最受欢迎的是笑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制作的节目，该公司是目前动荡的中心。
当有报道称这些节目越来越受到审查，尤其是涉及上海清零封锁等敏感话题之后，线下节目的数量激增，部分原因是人们认为喜剧演员在小团体面前讲话，比在大量观众面前更加自由。
一位使用艺名“风筝”的美国华人喜剧演员说：“我担心这将导致对整个行业的镇压”。她拒绝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担心会受到影响。
她说，“相声让我们在苦难中找到小小的幸福。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我们应该努力做一些事情来抵制这种压制。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将来连开玩笑的自由都没有了”。
北京一位因担心受到影响而不愿透露姓名的喜剧演员说，这件事发生后，他们的一些演出被取消了，他们为单口相声的未来感到担忧。
在中国，喜剧笑话或表演，通常要求观众不要录制，部分原因是演出方知道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一个简短的片段可能很快被断章取义。
然而，还是有一位观众在5月13日发布了李昊石演出中的一个笑话，暗示其贬低了中国人民解放军（PLA），于是，艺名为House的李昊石变成了众矢之的。
北京警方在其微博社交媒体账户上说，他们正在调查李某。
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对笑果公司处以1470万元（213万美元）的罚款，并禁止该公司在北京和上海举办演出，称“绝不允许任何公司或个人以中国首都为舞台，肆意诋毁解放军的光荣形象”。
其他喜剧公司，包括北京单立人文化传媒公司，都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清除了他们的演出计划。单立人的一名工作人员周五告诉路透社，她不知道为什么该公司取消了在北京的喜剧演出。
已经为这个笑话道歉的李昊石没有回应路透社的评论请求。笑果周三将这一事件归咎于“管理上的重大漏洞”，并终止了与李昊石的合同。
总部设在美国的研究机构中国媒体项目主任班志远（David Bandurski）说：“中国的领导层助长了一种对国家安全风险的偏执和恐惧气氛，其定义如此广泛，以至于任何事情都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攻击”。他说，“一个打趣竟被当作对国家的真正攻击”。
▲德国之声（DW）5月21日墙外文摘：脱口秀风波中的国家暴力
有评论认为，在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在表演中提及 “作风优良，能打胜仗”引发的舆论热潮中，一个可怕的信号是，我们能清晰看到声势越来越浩大、无从质疑甚至无从不配合的，对于作为一套压迫系统的国家机器、对于国家暴力尤其军事暴力的无条件认同。
（德国之声中文网）新加坡“端传媒”发表文章《脱口秀行业风暴：“中式”冒犯，国家暴力认同，与“审查外包”》，作者沈度指出，在脱口秀演员House（李昊石）在表演中提及 “作风优良，能打胜仗”引发的舆论热潮中，一个可怕的信号是，在相当规模的网民对于军队、对于民族国家概念、对于绝对秩序和绝对服从的条件反射式的捍卫中，在那些可以即刻触发煽情机制的语言习惯中，在捍卫解放军不可亵渎时仿佛与体制合而为一的时刻里，我们能清晰看到声势越来越浩大、无从质疑甚至无从不配合的，对于作为一套压迫系统的国家机器、对于国家暴力尤其军事暴力的无条件认同。
文章说，恰恰因为日常生活中的压抑、焦虑、愤怒不断累积而无处宣泄，同时几乎已经不存在有效公共讨论让人理解压迫从何而来、愤怒本该导向何处去、有尊严的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作为公民的我们还可以争取什么抵抗什么，而宣传机器那些无孔不入而且仿佛环环相扣的故事则近乎封堵了从另一个角度认知世界与自己的可能——于是压抑与愤怒被无缝转嫁到国家需要的敌人，焦虑则成就了对于强权的谄媚。对于官方通报的无条件信赖与合理化，对于吸毒的无死角歧视，又或者考公成为潮流、“厅局风穿搭”成为婚恋市场新偏好，都是同一棵树上结出的不同果实。
“文革”留下的政治创伤
《纽约时报》发表文章《中国不能抹去文革十年》，作者Pamela Paul说，在记者布兰尼根的新书《红色记忆——文化大革命的后世》（Red Memory： The Afterlives of China‘s Cultural Revolution）中，他注意到，在习近平治下，中国对“文革”历史的遮掩愈发严密——随着中国在世界舞台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一迹象令人对它的政治健康深感忧虑。
文章说，无所不及的“文革”留下了政治创伤。“没有一个工作单位能幸免，”布兰尼根写道。“没有一个家庭是无辜的。用‘同谋’来形容都过于轻巧——同志之间、朋友之间、夫妻之间、亲子之间互相告发背叛。一个人可以通过这种背叛飞黄腾达，直到时代大潮再次改变方向，曾经的受害者开始反击。这种亲密关系的背叛和政策的突然逆转撕裂了中国文化的全部肌理，将儒家的孝道伦理和更新式的共产主义博爱承诺尽数推翻。”
文章指出，当美国人谈起文革，讨论的内容往往是关于集体思维和乌合之众的兴起，以及Twitter上和大学校园里的表演型愤怒。相似之处当然存在：政治领袖在煽动文化战争，极化思维将意见分歧的范畴缩窄至盟友与异端的能指，媒体也更愿意高喊口号而不是带动深刻讨论。但布兰尼根的著作提供了同样重要的警示：忽视或扭曲历史会招致怎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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