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英給世人留下了一個光輝的人格榜樣和豐富的思想遺產。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行許良英先生追思會,緬懷許先生的非凡經歷,道德文章。表達我們的哀思,從先輩那裡吸取精神力量。” 2月2日下午1時,《北京之春》胡平先生以此宣布紐約社會各界在法拉盛舉辦的“許良英追思會”開始。
2013年1月28日13點25分,科學哲學家、美國物理學會薩哈洛夫獎得主許良英先生在北京去世,享年93歲。
許良英追思會(陳小平攝)
在追思會上,胡平首先向與會者介紹了許良英的生平。他說青年許良英曾立志物理學,曾是著名物理學家、“中國雷達之父”及核物理學家、“中國原子彈之父”王淦昌先生高徒,因為人生理想無法在物理學中找到,他陰差陽錯地投了共產黨去參加共產主義革命;本身與右派沒有關係的他,因為批評毛澤東在反右運動中的做派不道德而被打成右派二十餘年,成了沒有右派言論的右派。他不僅是中國研究傳播愛因斯坦的學者,也是當今中國高擎民主、科學與人權的旗手。
追思會召集人、曾經與許良英有過思想交鋒的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共同主席之一王軍濤回顧了他與許良英先生認識的過程。
他說,許多民主人士被許先生罵過,這其中也包括他,這是那是因為許良英堅持他對民主的絕對信念。許良英先生曾經說過:“全世界知道民主的就五個人”, 他是其中的一個。這既說明他是一個無情的批評者,也說明他很傲慢。在許良英先生的世界中,他把民主當作一個絕對東西,幾乎是毋庸置疑的。不過,他的思想局限在於,他對民主與自由、憲政的關係實際上並不知曉。
王軍濤說,對民主與科學的追求,使得許良英先生成為愛因斯坦、民主的守護者。這是因為,對愛因斯坦與民主的追求,就是對科學真理的追求。許良英投身人權事業,就是因為許良英先生不能容許有人去壟斷科學真理。因此在有人受到迫害時,他要站出來說話。
王軍濤說, 許良英先生一生沒有私敵。如果有人傷害了科學與民主,他就會與你為敵。
畢業於山東大學歷史系、現為胡耀邦趙紫陽基金會秘書長的王書君說,許良英的一生,就是要把民主的理念讓所有人知道。
原浙江大學學生、校革委會常委、一生兩次入獄的徐水良回顧了他被捕後許良英為他奔波救援的過程。他說, 在當時的政治氣氛下,無人敢為他奔波說話。
不僅如此,許良英先生還堅持資助系獄中的徐水良家人的生活。徐水良回憶說,他的知識積累與思考都曾得到過許良英的幫助。在監獄時,許先生通過他太太給他送進去不少書籍,他當時在監獄能夠知道外面世界的信息與思想狀況,就是托許良英之福。
徐水良回憶說,許良英先生的政治判斷力也讓他留有深刻印象。 “六四”前,許良英通過他的太太提醒當時還在監獄的徐水良,說共產黨必定會下重手鎮壓學生運動。徐水良認為,許良英先生應當是當時最早的一個清醒地知道中共在“六四”要開槍殺人的。
徐水良認為,他認識的許良英是一個純真的人,愛憎分明。在黑白之間, 沒有灰色地帶。在這個意義上,他是知識分子良心的代表,他是一位“聖者”。
徐水良說,根據他的經歷,雖然生活上有問題時許良英先生會幫你,政治上有問題他也會挺身相助,但在思想觀點方面,許良英先生會毫不留情面地批評你。而且,他批評人不留面子,他堅持他的思想觀點,是一個具有非凡理念的人;不過一旦發現有錯,他就會馬上更改。他這一輩子都在糾正自己的錯誤。
徐水良回顧說,他曾挑戰許良英先生關於民主的一些看法,認為民主的目的是為了自由與人權,後來,這個觀點被許良英先生接納。此外,當初許良英先生也曾天真地相信畝產萬斤,被他的科學界同事批評之後,他也修正了自己的看法。正是這樣,他非常尊敬許良英先生。
時事評論家陳破空說,許良英先生與與許多中國人一樣,曾對共產黨迷思過,他曾加入了共產黨。一旦他意識到這是迷思,他馬上改過,在這方面,許良英先生是我們的楷模,值得追思。
王軍濤認為,在許良英先生這一代,還有李慎之、何家棟這些人,他們的人生始終保持金子一般的心, 從來沒有對自己的信念產生動搖。他們為純理念而生。許良英這種金子般的胸懷與人格,甚至也贏得了中共黨內包括前委員長喬石的尊敬。
王軍濤認為,許良英先生的典範意義在於世道越亂,他越純潔。參加追思會的紐約當代藝術國際策展人榮偉也在追思會上說,許良英先生早年追求科學,追求真理。而科學實際上是一種精神,即追求真理。中國文化中缺少的就是追求真理的精神。
不僅如此,許良英先生對科學真理的追求這一點影響了他待人的性格特點。有人說許良英先生一生經歷了各種惡劣時代,但最惡劣的時代就是中國現在這個時代。許良英先生的可貴之處就在於,他看到了中國這種現實,榮偉說:“因此我對他保持敬意。中國就缺這個。”
陳青林認為,許良英先生雖然是一個思想啟蒙者,但他更多是一個行動者,他是中國現代公民運動的先賢。從1957年站出來反對反右運動,他自己被打成右派開始,一直到他去世, 他一直在行動。方勵之、許良英這樣的民主老人們一個一個去世,他們這些年輕人感到悲哀。
人權活動家古川認為,許良英先生是中國人權抗爭的楷模,就憑這一點就值得去追思他,紀念他。 1989年,許良英先生發起簽名要求釋放魏京生,90年代初,他與江棋生等人發起紀念“六四”簽名運動, 在當時的恐怖氣氛下,他能站出來,真是需要是非常勇氣。
一位來自中國大陸的與會者在追思會上補充說, 許良英先生已經去世,我們在此紀念他,應當更多想到如何薪火相傳。這位與會者說,現在中國大陸民主與法治領域有非常大的活動空間。許良英先生生前不僅追求民主,也對法治格外關注。因此,我們在追思許良英先生時,不僅要做到坐而言,而且還要起而行。
在追思會上發言的還有前天安門“飛虎隊”成員、現中國民主黨美東地委主任宋書元、《世界日報》主筆孟玄、因參與“八九”學運、組織獨立工會、籌備中國民主黨而二度被中共判處勞教的上海維權人士蔡桂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