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波目前唯一遭到本国政府监押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
6月24日,美国众议院拨款委员会(House Appropriations Committee),投票通过一项议案,将中国驻美国大使馆门前的一处空地,改名为“刘晓波广场”。这样,按照美国的邮政编址规则,从此以后,中国大使馆的地址,也就变更为“刘晓波广场1号”(No.1 Liu Xiaobo Plaza)。
据报道,早在2013年,人权推动协会(Advancing Human Rights)的执行总裁大卫?凯斯(David Keyes),与人权基金会(Human Rights Foundation)的执行委员、前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加里?卡斯帕罗夫(Garry Kasparov),就曾经私下讨论过一个计划。他们设想,对於那些仍然监押政治犯良心犯的国家,可以提议将它们的驻美国大使馆的门前街道,改为那些政治犯的名字。这样一来,这些大使馆本身,就成为不断提醒人们注意这些国家糟糕的人权纪录的突出标志.
今年5月,凯斯与卡斯帕罗夫的这一想法,被美国的13名国会议员付诸提案。由於2014年是“八九”的25周年纪念,议员们认为,这一“殊荣”显然应该首归中国。刘晓波因为傑出的人权活动,获得了2010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并且是目前唯一遭到本国政府监押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自然也就成为首选提名。
不过,这一戏剧性的做法,却并不是首次出现.1984年,美国议会就曾经通过一项提议,将苏联驻美国大使馆的所在地址,改为“安德烈?萨哈罗夫广场1号”(No. 1 Andrei Sakharov Plaza),以表达对这位卓越的苏联人权活动家的崇敬,并针对苏联政府对萨氏的流放惩罚,表示强烈的抗议.萨哈罗夫是着名的物理学家,后来因为积极参加人权活动,受到苏联当局的迫害。萨氏於1975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但由於被苏联政府禁止处境,未能亲自前往会场,而是由妻子代为宣读获奖感言。看来,比起刘晓波的空椅领诺奖,萨氏的待遇还不算最坏。
这一改名事件极富蕴意。自从2009年,奥巴马就任总统以来,美国经济发生严重危机,而中国作为美国极为重要的贸易夥伴国,无疑对於稳定美国经济,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中国政府大量购买美国国债,成为美国最大的债权国。截止2014年4月,中国持有近1万3千亿美元的美国国债,佔美国海外国债总量的21%.
由於种种原因,奥巴马时期的美国,总体呈现出较为弱势的外交姿态.而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美国政府针对中国人权状态的批评声音大为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对建立美中特殊“G2”关系的热情。
美国政府这一态度的微妙转变,曾引发人权团体对美国政府立场的广泛忧虑.2012年4月,中国着名人权活动家陈光诚,从长期被非法监禁的状态中成功脱逃,并向美国大使馆求助。美国政府却并未在第一时间表态.一向支持奥巴马的纽约时报,甚至也紧急发表文章《陈光诚事件何以测试美中关系》(How the Chen Guangcheng Case Will Test US-China Relations),督促奥巴马速下决心。而从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的最近出版的回忆录来看,尽管美国最终不负众望,对陈光诚慨施援手,但其中的内部玄机,却也是一言难尽.当时对美国政府的这种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近年以来,由於美国外交姿态的相对软化,全球多处区域失去势力平衡,发生地缘政治生态恶化的现象,典型如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南海争端激化,以及最近伊拉克局势的恶化。美国尽管打出“重返亚洲”战略牌,但在中国的强势扩张面前,显得力不从心,甚至还不如日本首相安倍表现得抢眼。
一方面,疲软的美国经济,限制了奥巴马政府的作为空间;另一方面,奥巴马毅然将推行医疗改革,作为优先的施政方略,这也就进一步制约了美国对外施加影响的资源与能力。
不过,美国作为当前唯一的世界超级大国,在国家战略方面,具有很强的内在延续性。这一特性,在奥巴马政府积极推动环太平洋夥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TPP)这一事务上,得到充分体现.TPP是一个以政治为骨架,以经济为血肉,而以军事势力圈为护盾的一体化国际关系框架。而中国由於其政治属性,以及地缘政治立场,显然被排除在TPP对象之外。
如果说,尚未完全成形的TPP,只不过是中国远期未来的一个阴影,那么刘晓波广场的命名,则是对中国眼下的一个强烈警醒。这一事件,极可能标志着一个新的中美关系时代的开始。
当中国政府以大国崛起的口号,换下韬光养晦的战略路线时,美国也必然会对中美关系进行重审。这一关系转变的另一时代背景,则是美国的经济,经过数年调整逐渐趋於健康,而中国的经济,则不可避免地要进入长期下滑。
1986年,在美国的“萨哈罗夫广场1号”地址诞生4年之后,这位人权活动家,终於获得苏联政府允许,结束流放,重回家园.5之年后,苏联这个人类历史上最为辽阔的超级大国,在经过69年的腥风血雨之后,崩溃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