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上星期四中国最高法院复审判决已被处决的聂树斌无罪,一起22年的沉冤得以昭雪。一个周末过去,此案引发的社会震动仍不断扩大,至今没有平息的迹象。
官方媒体在反思这个案件的同时,欢呼平反聂树斌案是“迟来的正义”、法治的胜利”,但是媒体发表的各类反思文章使得这个话题变得更加沉重,一连串的问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一个本来无辜的年轻人会被迫做出强奸杀人这种人命关天的口供?为什么真凶2005年已经浮出水面,可这起冤案平反昭雪竟然还要走过如此曲折而又漫长之路?聂树斌冤案从最初形成到最终平反,其中暴露的种种体制性弊端到底是“法治的胜利”,还是这种制度的失败?
聂树斌案暴露出的诸多弊端触目惊心,发人深省,许多人惊呼,在当下中国,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越痛苦。首先我们来看看为什么原本无辜的聂树斌会承担人命关天的罪名?美国明镜集团总裁何频说,中国审讯没有人道,没有独立监督,没有律师保护。被告经常被屈打成招。这是普遍存在的,即便今天也不例外。比方说,所有贪官都认罪认罚,但实际上他们很冤,因为许多一丘之貉仍然高高在上。
2005年真凶浮出水面后,按理说冤案就应该平反昭雪了。什么原因又被捂住了呢?北京历史学家,独立时评人士章立凡表示,实际上,中国司法基本上处于有罪推定的惯性中,所以用各种方法逼罪逼供是贯常手段。比方雷洋被屈打却没有成招,从而导致了很难料理的“后事”。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的工作现在很棘手,杀村官案刚过,想用平反聂树斌来弥补,却捅出更大的漏子。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国司法能否独立。聂树斌案不仅是办案人员的所作所为,更多是上层官员的庇护和体制滥权的恶果。甚至还有媒体加入,中央电视台便借助采访所谓分析人士对聂树斌做了污蔑性的报道,总之是动用各种力量来陷害无辜的人。而体制是造成这一切不公平现象的根源。
何频说,体制之所以得以官官相护,形成利益的连环套,是因为所有环节都是错误的,包括案件的侦查、检查院的起诉到律师的维权。一个涉及人命的案件,仅仅几个月就被定论。被告根本没有被给予任何申诉的机会。聂树斌案得以平反完全得益于一些优秀警察和杰出记者孜孜不倦地追逐真相和为他鸣不平。至于司法正义,出现冤案现象即便在体制独立的美国都不可避免,在没有司法正义的中国就更是普遍存在了。这是人们愤怒的原因。
著名律师李庄认为,聂树斌在某处程度上还活着,因为他身体的器官还活着。有人要求政府调查聂树斌活体器官移植的问题,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北京历史学家,独立时评人士章立凡表示,聂树斌的肾脏是否与已经逝世的京城名流章含之有关联,聂被处死的时间很关键。他95年被判死刑,但是被踢了几次皮球之后才被处死;相关照片显示行刑地点是雪地;章含之是1996年接受肾脏移植的。章立凡说,器官去留的确是无从求证,因为目前当局仅仅为他平反,没有公开任何审讯过程。1995年聂树斌案案发时,河北公检法机关曾有人提出异议,认为聂树斌只有口供没有其他证据,要求改判。正是时任中共河北政法委书记的许永跃下令“要杀,而且快杀”。98年当上国安部长的徐永跃曾经是中共元老陈云的秘书。
章立凡表示,中共1984年出台了利用死囚器官的规定,相关的产业链、利益链从此产生。公检法利用这个规定作为生财之道。该规定现在仍然没有被废除,其中部分条款甚至指出在摘取死囚器官时要“严格保密,注意影响,不得使用有卫生部标志的车辆,不得穿白大褂”等等。
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孙立平网上发文说,如果把平反说成是“迟来的正义”,这种正义不如去死。他为什么这样说,您认同这种说法吗?章立凡表示,通过法律的方式对无辜者进行20多年进行羞辱,现在不过是停止羞辱。正义迟到了21年,没有反省制造冤案的体制,反而加以歌颂,难以服众。
何频说,要让中共高层避免受到牵连,中共有必要公开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案件本身相对简单,被告和被害都是平民,错在官员的判断。目前,大家的愤怒都在社交媒体上,真真假假,激发更多的谣言和愤怒,可能也扭曲了真相,这是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