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自从华金陔找到工作，进了那家公司，就鸿运当头、时来运转了，他刚来就当了副经理，不到两个月升为副总经理，四个月后成了一家新公司的股东、董事，不久又与人合伙在省城武汉开了一家路桥公司，担任执行董事。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炭灰色开士米西装，手腕上戴的是一块泰坦尼克腕表，脚上蹬的是一双黑光油亮的意大利佰鲁提皮鞋，他的坐骑是一辆四驱六缸的宝马。
他还在武汉买了房，结婚后就住到了武汉。
对华金陔的突然发迹，小县城里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华金陔的父亲华乐山买彩票中了头奖，有了钱，拿了一半出来给儿子做生意； 有人说是华乐山在翻修老家的祖屋时，在地下挖出了金元宝，发了一笔横财；有人说华金陔能有今天，全靠他的老丈人：
“他那老丈人可不简单，是市委秘书长的换贴兄弟。”
“有可能，市委秘书长是从我们县爬上去的，上去之前是计经委的主任，金陔的丈人是他手下的股长。”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是可能？这是真的，他们换过贴，是异姓兄弟。那年农机厂的工人到市里上访，把市委大院围了，还堵了省道，要求市里来人查农机厂改制问题，后来市里来了人，查了半年，查出来很多问题，华金陔的老丈人仗义，一个人全揽了，计经委主任很感激。现在他是市委秘书长，能不投桃报李？”
“我还听说，华金陔认了秘书长为干爹。”
“这个我也听说过，应该有这事。”
“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中年人说：“你们了解华金陔的老丈人吗？那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在计经委虽然只是一个股长，但是神通大着呢，不光计经委的主任要听他的，就连我们县的县委书记、县长都要听他的。市长和市委书记也要敬他三分。”
“是吗？那他是哪路神仙？”
“他的关系网宽得很，他的大学同学中，当市长、省长的有七八个，还有两个在中央当部长。但他很低调，从来不说。大前年陈书记、李县长到省里办事，晚上去拜会张副省长，在张副省长的家里见到了他，陈书记、李县长这才知道，他和张副省长是大学同学。”
“你说的我还真信。”一个老头说：“我以前一直没搞明白，农机厂改制查出来那么多问题，好多问题都涉及到他，可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只是让他提前退休。你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
华金陔成了这个小县城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他的父亲华乐山也成了县城里的新闻人物，当他走在马路上时，有人会指着他说：
“看啦，看啦，那个就是华金陔的父亲。”
有人会拦住他，要与他聊两句，他也很乐意，停下来，接过别人递来的烟。
“听说你买彩票中了头奖？”
“是的，那是去年的事，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中了头奖。”
问的人也笑了。
“你们家金陔真能干，他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我也搞不明白。他有好多同学在银行工作，找他们借的吧？”
“你的命真好，养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一听这话，华乐山来了精神，
“不是我的命好，是我儿子金陔的命好。回龙寺有一个老和尚，算命算的准，找他算命的人多，去年冬天，我专门去了回龙寺，等了半天才轮到我，我把金陔的生辰八字报给他，他说这娃命里有文昌、至少是个大学生，命里还有魁罡、天乙贵人，我想这天乙贵人应该是他的丈老子了。我问金陔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掐指一算，说他命里有三个儿子。我说现在搞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怎么可能有三个儿子？他说天机不可泄漏。我一高兴，当场给那和尚三百元卦金，出来后我想通了，他是哄我开心，好多给他钱，现在后悔死了。”
“也许老和尚说的没错，你们家金陔那么有钱，说不准背着你们在外面包了二奶、三奶。”
“他要是敢这样，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完，背着手，昂着头，迈着八字步，笑眯眯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