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论家邓聿文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指出:独裁者都有绝对控制的欲望,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历史上大独裁者如希特勒、斯大林和毛泽东,都想建立一个绝对权力的控制体系。习近平其实也有这种想法,即将举行的中共二十大,会是他建立绝对权力的开始。
所谓绝对权力,不是人们通常理解的权力不受任何约束的状况,现实中不存在这样的权力,任何权力总会有历史和客观条件的限制,不是行使权力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恣意妄为的;而是指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和一定的社会结构内,权力行使者根据必要性,处置和支配事物的权力。这里的关键在于所谓“必要性”,赋予权力行使的“必要性”是由权力行使者自己去判断的,因此带有很强的主观和随意,在这个意义上,权力本身构成了一种绝对性和神圣性,是不可侵犯和不受约束的。
英国阿克顿勋爵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绝对腐败。阿克顿的意思是,绝对权力本身即是一种绝对腐败。此处腐败不是权钱交易之类的腐败,而是对权力的不当使用。任何掌握绝对权力的人,当他用这种绝对权力来贯彻和实施自己的意志,即使他的主观目的不是为自己谋利,也会对公共利益乃至他人利益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此即为绝对腐败,即腐败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习近平很早就有谋划“绝对权力”的打算。他的为民族谋复兴,为人民谋幸福,要把中国带向世界舞台中心的许诺,以及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三段式论述,并“当仁不让”把自己描绘成“强起来”的领路人,是习建构的意识形态神话,构成了他集权的合法性或者“必要性”。十年下来,应该说习取得了成功,建立并巩固了“核心”体系。自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习自封党中央和全党的“核心”,虽然在后来的几年里尤其最近的三年疫情时间,他的权威有很大折损,但权力反一步一步得到强化,二十大将顺利连任表明了这一点。
在习谋取绝对权力的过程中,去年11月召开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出台的第三份历史决议,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该次会议以“历史决议”的名义,从历史高度,对习举行了一个具有共产党特色的“加冕”仪式,不但使他的“核心”地位看起来不可动摇,更赋予了其继续执政乃至终身执政的“合法性”。历史决议从十二个方面称颂习对中共和中国改造的“丰功伟绩”,指由习创立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并强调确立习党中央、全党的核心地位及维护其核心地位,是确保全党步调一致向前进、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高全党斗争本领和应对风险挑战能力、永葆党的生机活力、团结带领人民为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继续奋斗的需要。这实际等于公告,二十大中共将续由习掌舵领航。可见,至少在去年十一月的六中全会上,习的连任问题在高层已得到解决。遗憾的是,很多人没有读懂这个“密码”,关注这份历史文件对习的意义,而是过于纠缠并放大权力寡头之间的斗争。
▲美国之音(VOA)9月16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 “中国梦”(上) 强军复兴的陷阱
骑着电动车的中国女子驶过中国梦的宣传画。(2022年6月20日)
华盛顿 —近年来,“中国梦”成为中国人常常听到的一个词,更是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经常说的一个词。“中国梦”对于中国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中共二十大即将召开之际,2022年9月11日,《人民日报》发表一篇的赞颂习近平的报道(《始终同人民站在一起、想在一起、干在一起》)说,习近平在谈到“中国梦”时说: “中国梦是人民的梦。”一般认为,中共二十大一定会讨论“中国梦”的议题。
“中国梦”的流行是习近平亲自推动的。2012年11月29日,习近平担任中共总书记仅仅一个月以后,就解释了“中国梦”的概念。他说:“大家都在讨论中国梦。我认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
习近平还为实现“中国梦”的两个阶段确定了时间表。第一个阶段是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个阶段的目标已经在2021年宣布实现了。第二个阶段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0年时,即2049年实现。
“中国梦”梦什么?
“中国梦”的终极目标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是要恢复中华民族曾经的辉煌。中国官方表示,中华民族有千年历史,自秦汉就进入盛世。这种昔日的辉煌包括两个方面。一,中华民族曾经幅员辽阔,盛唐时代达到1000万平方公里,元朝时期曾经达到1500万平方公里,清朝康熙年间曾经达到1300万平方公里。而目前中国的领土号称是960万平方公里。二,古代中国曾经是“世界上头号富强大国”,“独领风骚达1500年之久”。中华民族曾经在科技和经济上领先世界。
有关分析人士认为,如果这两个方面是“中国梦”要复兴目标,基本上无法实现。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认为,在可预见的三、五十年,中国的领土不仅不会扩大,而且丧失领土的可能性很高。
他说:“台湾以后会重新回到中国的版图,还是台湾可能会完全变成一个法律上的独立的国家,我认为现在台湾成为法律上独立的国家的机率应该是高于台湾会重新归入到中国版图的那个机率。”
在“中国梦”的经济目标上,夏明教授说,中国的经济在明清时代曾经占据全球国民生产总值的将近三分之一。今天全球最大经济体美国占据全球生产总值的大约十分之一。
夏明教授说:“美国现在是20多万亿。中国呢是在前几年18万亿,想突破20万亿,想赶超美国。但是今天可以看到,人们也一直意识到,中国要赶超美国的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中国要超过美国这个梦基本上已经变成了白日梦。”
夏明教授的理由是:中国经济增速在持续下降,实际经济增长速度已经低于美国。尤其是全球供应链重组,在中国的外资出逃,民营企业资本萎缩和出逃。房地产业已经崩盘,土地财政已经萎缩;地方银行债务危机,银行大量印钞,造成通货膨胀;高科技公司,包括阿里巴巴、腾讯、华为,都在勒紧裤带过紧日子,都在裁员。中国劳动力的绝对增长从2012年左右走下坡路,人口红利在逐渐消失。
夏明教授说:“中国的人口现在比美国人口要老,而中国的人口的增长率比美国人口增长率要低得多,中国的人口现在是在出现绝对的萎缩,中国的人口,三岁以下的孩子人口已经少于70岁以上的人口了。”
夏明教授认为,中国的人口危机还体现在人口素质没有提高。三亿多农民工无法融入城市,造成他们的子女得不到良好的教育。
夏明说:“所以我认为中国从经济上来说是不可能回到他所说的那个康乾盛世,连超美国的可能性都已经消失了。”
前中国民主党全国联合总部主席、美国布朗大学高级研究员徐文立进一步指出,一个靠抄袭,靠弯道超车的国家不可能成为世界第一。
他说:“谁听说过天天打小抄的人会是最后的第一名呢?会是状元呢?不可能!他天天打小抄,他下次打不了小抄的时候,他就变成了最后一名。中共想取巧,打小抄偷技术,是在某种程度上成功了。弯道超车在理论上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以中共的这种弯道超车是一定要摔得粉身碎骨的。它永远赶不上美国和西方国家的这种科技发展和技术创新。”
强军梦是不是恶梦?
2012年12月,习近平在广州视察军队时解释说,“中国梦”是强国梦,首先是“强军梦”。他的说法和中国共产党的传统说法一脉相承,就是中华民族曾经长期居于世界文明发展的前列,而近代出现的灾难是从西方列强倚仗坚船利炮欺负中国开始的。
前中国人权主席刘青认为,这显示,“中国梦”的实现,中国的崛起未必是和平的。
刘青说:“至少从习近平表现出来的,真正如果是军事强大起来,他是不惜跟美国一战,以便重新划定世界(势力)范围,以便实现他指导人类发展这个所谓的习近平的梦。中共的军队如果真正强大起来,真正有战斗力了,那像习近平的性格,他是会首先冒险发动对台湾的战争。”
刘青认为,习近平现在还不敢发动对台湾的战争,有两方面的顾忌。一方面顾忌美国对台湾的支持;另一方面是对中共军队攻占台湾的能力并没有很大把握。
刘青说:“中共军队实际上跟俄罗斯军队是有的一比的,其腐败程度和实际的状况像俄罗斯军队差不多。俄罗斯军队,军事力量,在没打乌克兰之前那是世界一流的,大家伙都认为俄罗斯尽管经济各方面不行了,但还是军事强国,世界一流的军事大国。但是一打乌克兰,俄罗斯就成了二流的,谁都看清了俄罗斯军力。那么中共军队实际上跟俄国军队是有一比的,它不打台湾则以,一打台湾可能就暴露出来,中共所谓的军事强国实际上是他的吹嘘和大家没有看到真正的一种想象。”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中国的“强军梦”如果实现不了,对中国未必是一件坏事。
刘青说:“中共军队、军事如果真强大到可以在世界上至少和美国扛膀子的时候,对中国也好,对世界也好都是一个灾难。如果实现这种‘中国梦’,那么就和日本军国主义,和希特勒的法西斯主义行径相差不多,结果也不会相距很远。”
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也指出,“强军梦”可能导致自己最后全部被摧毁。
夏明说:“日本跟德国跟俄国,它们都走的是富国强兵梦,都付出一个代价,都是全部进入军国主义,全部都被摧毁,再重来。那么中国呢,它现在又进入到这种怪圈了。它以为强军梦可以让它出来,但是强军梦了即使成了,他也会进入到我们看到的那个军国主义的日本,斯大林的那个苏联俄国,或者纳粹,或者是威廉二世的这个德国,他们都会走入这个同样的逻辑。”
夏明认为,军队的强大会导致更多的集权,最后会出现法西斯军国主义,会出现对外征战,会带来很多灾难。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个历史逻辑。
强军梦 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在中共的统治之下,中国是否能够在军事上发展到非常强大,达到称霸世界,至少是能够和美国及其西方世界抗衡的程度呢?
刘青说:“我觉得中国没有机会发展到这么强大。为什么?一个是中共军队的这种腐败程度。它腐败到什么程度?你看几个副主席,军委副主席,掌握军权的,不是都出了问题吗?都是腐败被搞下去了嘛。中共这个军队腐败到当一个班长,当个小兵,都要花钱去买,这怎么可能有很高的士气,有很高的战斗力呢?”
刘青认为,除了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不强以外,中国的武器装备也无法和美国抗衡。
刘青说:“中共的军队,从武器的发展,到军队的士气,到军队的腐败程度,都不足以使他成为军事上非常强大,可以和美国抗衡的军事力量。”
徐文立说:“以中国的国力,天天去发展军事武器跟美国搞军事竞赛,会比前苏联跟当时的美国搞军事竞赛输的还要惨,因为不管怎么说,前苏联的技术力量,我是以当时来说,不是说现在,当时的技术力量和当时的国力,比现在的中国大陆跟美国相比,那还是胜过一筹的。这样的前苏联,军事竞赛的结果都会彻底的一夜之间就垮台,你中共更是这样。”
中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栗战书最近在访问俄罗斯期间明确表态,在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战争中站在俄罗斯一边。栗战书表示“俄罗斯被逼到了墙角”,入侵乌克兰是“俄罗斯是为了维护国家的核心利益而采取的一次反击”。他说:“美国和北约直接逼到俄罗斯的家门口,涉及到俄罗斯的国家安全和人民的生命安全,……俄罗斯采取认为应当采取的一些措施,中方是表示理解,而且从不同的方面给予策应。”
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提醒人们注意当今中国所处的国际环境,并不会对中国与美国和西方为敌视而不见,不会对中国武力崛起,横行霸道的行径坐视不管。
夏明教授说:“它所说的强军,现在的假想敌是谁?假想敌是美国,是西方。我们如果看到今天当下的世界的这个军事发展、技术发展的话,中国所谓的强军要想战胜美国,或者像我的老同学金灿荣这些人说的,我们可以超过美国之后,我们要打美国,那么我们也有这个力量了,他们这是痴人说梦。中国不可能打赢美国,中国更不可能打赢美国跟日本这个联盟,中国更永远不会有希望能够打赢美国跟日本,跟北约,还有四国联盟这么一个军事联盟。”
“中国梦”和普通中国百姓有什么关系?我们将在本报道的第二部分中讨论。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9月17日报道:政治菁英升迁受阻或是习近平可能面对的另一个雷区
资料图片: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摄于2022年6月30日。 REUTERS - POOL
中共第20次全国代表大会将在10月16日召开。如果说每次党代会召开之前,都伴随着海内外观察人士对高层人事变动的种种猜测的话,已经走完两届十年任期的习近平打破最近四十年来对最高领导人任期限制,谋求第三任期的努力,使得围绕中共20大的人事布局竞猜游戏比以往更具有变数。最高领导人更替换届规则的改变可能也正打乱中国政治精英世代轮替的机制,意味着即便习近平顺利连任,他在未来几年,可能也将长期面对党内权力斗争的张力。加拿大智库Cercius Group是一个专注研究中国菁英政治的咨询公司。该智库执行长Alex Payette帕耶特先生接受本台电话采访,介绍了他的观察与分析。在他看来,中共在走出文革后启动的领导人年轻化努力已经停滞,如何化解一大批期待接班却坐看机会从眼前飘过的人士的不满将是习近平要面对的一大难题。
Cercius Group长期跟踪观察中国政坛尤其是党代会之际的人事布局。该机构在今年8月推出的评估报告注意到,今年的北戴河会议会期似乎比往年略长。帕耶特先生表示,这显示可能某些事件影响了程序的正常运行。今年会期几乎长达16天,相信是因为幕后有不少议题要讨论,比如是否确定接班人问题,比如总理人选问题等等。
但今年的北戴河会议,恰逢中美关系因美国众议长佩洛西访问台湾而紧张迅速升级。在佩洛西抵达台湾之前,中方多次严辞警告、威胁。佩洛西访问之后,解放军又在台海周边大规模军演,甚至发射多枚导弹,飞跃台湾上空。这种紧张关系对20大前的最后一次北戴河会议的幕后讨价还价是否产生影响呢?
帕耶特先生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在他看来,中国政府应对佩洛西访台行程的策略虽然高调,但却失败了。
帕耶特:“当然有影响,外交受挫当然会有其后果。假如习近平成功阻止了佩洛西访台行程,或者有望从华盛顿争得某些妥协,那他当然可以以胜利者姿态出现。但他没做到这一点。其他人就会把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这种极有攻击性的方式,还有战狼式外交以及这次外交失败,所有这些都会算在习近平的账上。我敢肯定有人会指出来:我们说了很多,却其实什么也没做,中国外交会为此付出很大代价,而且也让人对遵守”一个中国“政策产生怀疑……我们看到,现在越来越多的国家的领导人要去台湾访问。这是否会形成一种滚雪球效应呢?中国总在对这些访问说不,但同样是说了很多,做得很少。习近平这次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回旋余地,就好像一再喊”狼来了“,但并没有后续行动。他没有任何后退的空间,只能一味向前。”
不过,帕耶特先生并不认为缺乏实战经验的解放军为攻打台湾做好了准备。眼前的俄乌战争应该也令中方决策者思考中国是否有能力消化大规模的制裁措施、是否有能力应对西方的参与决心。更何况,动武的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因为最好的结局还是保存台湾强大的生产能力,而不是扫平一切,只是收复一片土地。
法广:最近一段时间,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似乎频繁露面,外界从他的多次发言中察觉到他与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一些不同立场,尤其是在新冠清零政策上的不同,由此引发种种“习李之争”的猜测。
帕耶特:“李克强与习近平意见不同不是最近几个月的事,而是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新冠清零政策上的分歧可能只是最新的一个篇章。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更是政治选择的不同:是更多地向左转,还是更多地转向改革。是听任习近平带领中国重新向左转,还是宣示改革意向,继续邓小平路线。这两种选择间的张力已经持续多年。我们注意到,李克强在国务院多年都处于完全被孤立状态。外界很难听到李克强的声音,很难了解他的主张。但新冠防疫政策正成为党内不同立场的新的分界线,也就是主张”清零“的一派,与主张像许多西方国家那样与病毒共存的一派对立。支持清零政策变成向习近平表达忠诚的最好方式。这背后的逻辑与五六十年代大跃进时期的逻辑并无两样。在这种情况下,李克强想让外界知道党内还有改革派,不是所有人都想向左转。但目前很难说他这种做法能产生怎样的影响。”
“20大上会否有领导人更新换代值得怀疑”
法广:在过去,中国政坛一直有一种老人政治,也就是已经不再在政治前台的领导人实施影响力,影响当任领导人的人事安排或政策走向。习近平十年任期之后,尤其是这十年间的反贪运动之后,所谓老人政治是否还存在?退任领导人还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政治生活?
帕耶特:“曾经的老人政治还剩下什么?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其实如今前任领导人的影响力相当有限。比如张德江,比如张高丽,这些人离开政治前台时间不长,他们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这种影响力已经越来越难以进入政治局。如果上溯到上个世纪80年代的领导人更新换代,可以看到不同代际领导人共处的局面,新一代领导人逐渐增加,第三代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第四代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如此类推……有时候是三四个不同代际的领导人同时存在。但习近平上台后,不得不与江泽民派的网络磨合,而2002年起,领导干部年轻化的努力也开始收紧,这就造成领导人老龄化。2012-2013年我们就已经注意到,新任命人选年纪越来越大。这种趋势的结果就是阻断了领导人更新换代机制。所以,我们如今面对的仍然是第五代或第五代第二梯队的领导人,而我们本应该看到的是第五代第二梯队和第六代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的领导人。但现在领导人选拔注重的是政治忠诚,而不是能力,也不太重视领导人更替换代问题,因为未来方向不明。也看不出谁可以接班,孙政才已经在2017年落马,如何安排胡春华还不知道(法广注:孙政才和胡春华原本都被看作是有望接班的第六代领导人,孙政才在2017年中共19大召开前被”双开“)……20大上会否有领导人更新换代值得怀疑。现在的领导班子有可能大部分继续留任,他们的继任者也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年轻。我们将看到的是那些比较接近习近平、不太年轻但也还不太老的一批人,而其实我们本应看到第六代第二梯队,也就是那些65年、66年出生的人加入团队,作为更新换代的信号。但我怀疑我们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就因为对习近平的忠诚比领导层世代更替更重要。”
如果只掌握第一把手……
帕耶特:“所以,问题不是那些离职的领导人是否还有影响,而可能是他们维持另一种形态的现状,就是说,那些离职的人试图在其它机构中或者在次级领导层中实施影响力。习近平近年来更换了一些省委书记、省长、或者部长,但在这个层级之下,权力较量其实在这些地方展开。江泽民成功之处,是向很多省或其它机构进行权力层层下放,由此形成一个网络、次网络、次次网络等叠加的名副其实的广泛关系网。但习近平始终难以下放权力,有时候他只有上层,而没有下层接应。比如重庆,他有一个党委书记,但在省委书记之下,没有什么人马接应。有人可能说,有人会追随陈敏尔,但事实未必如此。真正的问题在这儿。”
升迁道路阻滞或引发很多人不满
法广:那么,这种政治精英的世代更替机制受阻,长远来看,会对中国未来政治生活有什么影响呢?
帕耶特:“ 我们已经可以从数据上看出,此前几代领导人更替的情形如今已经改变。我们本应该已经看到新一代,或者新一代第一梯队的人进入高层,为2027年的权力交接或部分交接做准备。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样。换句话说就是,领导团队更新已经延迟。”
“当然我们主要是依据数字显示出的趋势,这一切都随时可能彻底改变。要知道,中国政治其实时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如果单从我们现在可以衡量的数据看,第六代领导人可能都不会有机会执政。而这可能惹恼不少人。那些跟随习近平、等待机会上位的人会因此非常恼怒,而习近平将很难驾驭这种局面。因为自1978年以来,中国高层换届接班基本上有一定规律,而现在要跳过第六代中的一批人,让第六代中更年轻的一批加入团队。所以,我觉得并不只是那些追随前朝元老,比如江泽民/曾庆红势力的人不高兴,而且那些选择紧跟习近平的人也会不满,比如陈敏尔,比如丁薛祥等这些等待接班,却可能最终无法上台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对习近平的忠诚也开始出现问题。要知道浙江帮在九十年代曾追随其它领导人。在2000年代,习近平也是得益于曾庆红势力的支持才得以上位……所以,那些现在支持习近平的人是由衷地支持?还是只是出于机会主义?我想,习近平自己应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
继续连任——不得已的选择?
法广:也就是说,即使习近平在中共20大上顺利连任,未来几年也将持续面对党内的紧张关系,不仅要面对反贪腐运动在党内引发的不满,而且也要面对那些急切盼望上台却始终无法上台的那批人的不满。
那么习近平坚持要连任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只是不想放弃权力吗?还是他想完成什么计划,达到什么目标?
帕耶特:“我觉得应该修改一下问题:他是否真想获得第三任期?回答是肯定的。但是,这是因为他想留任,还是因为在一定程度上他没有其它选择? 我们刚才谈到,反贪运动既打苍蝇又打老虎,冲击不同势力,也抢了不少人的钱包,这就给他自己制造了一大批敌人。他要面对的问题是:倘若下台,他是否能安然躲过反扑的打击?答案是:很可能不能。这才是决定他去与留的关键因素。李克强可以选择裸退而不会有什么麻烦,但习近平不能。反贪运动造成的反弹回击有可能非常有力,非常难以承受。而且从中共历史来看,他遭遇反扑几乎是肯定的。”
“当然,历任领导人都希望其任期能留下印记,比如江泽民-朱镕基得以让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等。习近平也想青史留名,尤其不想像胡锦涛那样让人想不起他有过什么作为。只要他还没有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标,他当然也不想离去。”
▲美国之音(VOA)9月18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维稳至上、政治表忠,中共二十大前清零政策可能会更严
台北 —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已经摆脱新冠疫情恢复正常生活,但中国仍坚持动态清零政策。分析人士说,中国清零已经演化成对社会控制能力的一场竞赛,各地官员都急于在中共二十大前“表忠”,在“维稳”作为首要方针下,清零政策在二十大前不仅不会放宽,还可能借由清零的名义变得越来越严,一切只为了习近能在二十大顺利连任第三任总书记。
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9月16日公布,15日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新冠病例共161例,其中本土102例、境外输入59例。
在最近的疫情管控中,新疆可能是最糟糕的地区之一,其中伊犁哈萨克自治州自8月初封城至今已40多天。
有维吾尔族妇女在社交媒体上讲述了被地方当局“封锁”40多天里新疆伊宁县当地老百姓忍饥挨饿情况。
她说,没有人给他们送食物,人们留在家里挨饿,很多人已经死了。网上也流传有一名维吾尔人死在家里、嘴角流的血都已经干掉的画面。还有新疆居民称,有人因为封控没饭吃而跳楼自杀。
不过,网上流传的上述信息,目前还无法得到独立消息来源的证实。
华盛顿邮报日前也报道,有伊犁地区的民众说,地方当局从外面锁上了公寓的门,只有在医务人员来做新冠检测时才打开。当地的民众说,他们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食物,而居委会上一次提供免费食物是11天前。
出生在新疆的哈萨克人、同时也是人权团体“阿塔珠尔特志愿者组织”创办人的赛尔克坚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我们甚至已经获取了山上的游牧民族哈萨克人(被强制隔离)的信息,他在山上放羊的,难道他还需要被隔离吗?”
他说,这个牧民在被强行带到城里隔离后,他在草原上的350多只羊因无人看管或饿死,或被狼吃掉,或被野狗追赶而从山崖上跳下死亡,最后只剩下33只羊,损失了30多万到50多万元。
赛尔克坚还举例说,一个住在城市里的哈萨克人,一家五个孩子都已经发高烧到40度,第六个孩子正要开始发烧,但家门口都被铁链拴住封死,不能出去给孩子看病,负责隔离的干部也置之不理,“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以“清零”之名当掩护
赛尔克坚说:“(中共)这个新疆集中营政策、这种反人类的种族灭绝政策,现在以新冠病毒的名义,以各类政策的名义,以清零的名义再一次针对新疆的维吾尔人、哈萨克人正在进行当中,而且这个政策已经进行40多天了,这就是新疆集中营政策的第二波,就是变相的以新冠病毒作为掩护。”
事实上,除了新疆,西藏首府拉萨自八月初也开始封锁该市的部分地区。微博上有人称,在隔离中心已经12天无法洗澡。
前几天,因为台风“梅花”登陆,上海许多常态核酸检测点关闭。由于民众出行必须按当局的要求需持72小时内的阴性证明,所以大批民众不得不到少数有开门的检测点及医院,冒着台风天的风雨大排长龙做核酸,让民众怨声载道。
不过,曾经封城多日的成都,则因疫情大为缓解,当地政府宣布自9月15日12时起,逐步有序恢复正常生产与生活秩序。
公众不满影响不到习近平连任
虽然中国的清零政策激起很大民怨,但分析人士普遍认为,中国公众的不满对中共政权的稳固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人民的这种不满,仅属于一种自怨型的怨叹,比如感叹自己的命不好,或仅是一种对管理方式上的不满,但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信息和渠道去表达他们的不满,也不会将这种不满连系到习近平身上,所以对于习近平的权力不会造成影响。
中国自2020年疫情爆发后而采取的封城的措施和“清零政策”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无人知晓。
中国国家卫健委日前宣布,在10月31日前即使无疫情的地区也要恢复常态化核酸检测,这个时间点涵盖了即将在十月中旬召开的中共二十大,此举被外界认为是当局为护航二十大所采取的强化防疫措施,也意味着在二十大前恐怕很难看到清零放宽的可能性。
“清零”会维持多久
台湾世代教育智库执行长陈冠廷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也说,从过去十九大就可看出,在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为了确保安全,社会上的流动基本上都是冻结的,政府通过严格的安检来防止社会动荡。他说,习近平这一次是打破邓小平时代以来的接班制度,违背共产党先例去连任第三任,因此,为防止反习势力作乱,“维稳”成为首要方针,中共当局可以利用防疫的机会去增加安全措施,强化管控。
陈冠廷说:“这个时候用清零政策加强封城,其实是确保稳字当头,确保稳定,确保没有社会的动荡,所以将来至少在召开大会之前,我认为不会越变越不严,应该是会越变越严。”
高盛集团9月13日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甚至认为,即使在中共二十大结束后,中国仍将继续坚持严格的“动态清零”防疫政策,直到2023年3月全国人大召开会议后才有可能出现调整,因为5年一度的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主要侧重在党内领导层的调整,而非官方政策的调整。
社会控制的“竞赛”
旅美时评人马聚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距离中共二十大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期间是中国官员的“政治表忠期”,所以地方官员施政都会先考虑政治,然后才会想到经济,因此防疫管控只会越来越严格,甚至会有更多极端事例发生。
马聚说:“这个(清零)活动现在已经演化成为党内对社会控制能力的一场竞赛,我相信一直会延续到明年3月份之后,也就是说新的一届人代会和政协会议召开之后,整体的社会松动才有可能逐渐地放宽。”
有分析说,习近平对“零疫情”政策的立场表明,经济发展已不再是中国共产党的重中之重,中共现在更注重于进行政治与社会控制。
陈冠廷认为,更直白的说法是,经济发展不是习近平的重中之重,因为他将自己的政治利益放在远高于民生之上。
纽约时报9月13日的报道用“一场强制要求14亿人参与的政治运动”来形容中国的清零政策。报道说,中国公众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进行着一场表演,观众只有习近平一个,这场表演必须持续到习近平喊“停”为止。报道还说,新冠清零运动可能是对习近平权力最为明确的证明,因为他证明了自己和毛泽东一样具有发动群众的能力。
不过,陈冠廷认为,毛泽东有一群手上拿着“小红书”,疯狂、歇斯底里并从心底崇拜他的追随者,跟习近平统治下的人民是被迫完成公共政策的规则完全不同。而且他认为,是习近平演了一出清零大戏给中国人民看,让人民看看中国的防疫能力胜过欧美,塑造中国有能力在疾病管控的公共卫生方面的正面形象。而这一场演出是为了确保习近平能在权力斗争的路上取得成功,奠定他连任第三任的基础。
陈冠廷说:“演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控制人群,因为他演一场戏来去控制他们的社会,让他们的社会能够以稳字当头,不会动荡。”
马聚表示,上述表演者与看客身份对调的两种的说法,其实都说得通。一般民众被迫成为无知的演员,他们不知道是在为习近平演戏,绝大多数人认为,这是真的,清零是他们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习近平与中共高层确实也在做一场政治表演,他们不在乎医学与科学,只在乎对自己的政治前途和经济利益有没有帮助,所以,这场糊涂账,所有的人都是演员,所有的人也都是观众。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9月18日报道:20大前“欠”稳? 传习近平连夜赶回北京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中共20大前,出访中亚乌兹别克斯坦,参加上海合作组织峰会,16日会议结束当天匆忙连夜返国。外媒消息聚焦习近平唯独没有参见上合峰会闭幕晚宴消息。
据台媒自由时报今天引述新闻报道,20大未必稳过关?习近平连夜赶回,中国公安部长喊话防“颜色革命”。该报道称,习近平的嫡系心腹、中国公安部长王小洪在习近平返抵中国同一天警告执法部门,在20大前夕,须聚焦防范“颜色革命”,还承诺拥护效忠习近平,引发中共20大政权不稳的猜测。
习这次出访中亚,是他在武肺疫情爆发后近3年来首次外访,也恰好在事关他第三任期的中共20大之前一个月。外界早前就有不少观察人士认为,这说明习自认20大连任大局已定,出访无后顾之忧,结果却是连夜赶回国,引发猜测。
该报道引述香港《南华早报》18日消息,就在习赶回国的同一天,王小洪在中共中央党校校刊《学习时报》,发表发题为“新时代公安工作的历史性成就和变革”的文章,大力捧习。王小洪指出,公安部坚定自觉忠诚核心、拥护核心、跟随核心、捍卫核心,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坚决听从习近平总书记命令、服从党中央指挥。坚决彻底肃清周永康等人和孙力军政治团伙流毒影响,及时发现、坚决清除对党不忠诚不老实的两面人、两面派。王小洪还强调,中共20大“要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
该报道称,习近平在16日上合峰会讲话中,要成员国防范所谓外部势力策动颜色革命。而王小洪也在当天的发文中,强调“公安姓党”,以及聚焦防范抵御“颜色革命”。王小洪是习近平的福州旧部,2016年任中国公安部党委书记兼常务副部长,今年6月接替赵克志担任公安部部长,他还打破惯例,兼任中央港澳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介入港澳事务。
该报道没有提及习近平回返北京进一步消息。
▲美国之音(VOA)9月20日报道:前瞻中共20大 习近平续任之路满布绊脚石
前瞻中共20大 习近平续任之路满布绊脚石
前瞻中共20大 习近平续任之路满布绊脚石
华盛顿 —中共二十大订于10月16日召开,届时这次会议将重修党章。自北京2018年修宪以来,这个五年一次的党代会备受党内外和国际社会关注,关注焦点就是党魁习近平的去留,及其可能对中国和世界产生的影响。目前,这位即将干满两届的总书记能否打破惯例取得第三个任期,将以何种方式连任或卸任,虽然尚未定论,不排除仍有变数,但不少分析认为,以党内现有格局和组织架构,难以阻挡或制衡习实现其继续统揽大权的野心。鉴于习本人出自中共元老家庭,上任之初曾取得红二代拥戴,因此了解红二代们对他是否仍然寄以厚望,对他图谋打破党内常规继续连任持什么态度,对于解析中国当下政局和未来走向具有重要意义。
圈内人士:普遍反习连任 “到站下车”呼声强烈
五年前中共19大召开时,中国的经济形势仍然保持较快增长势头,对外关系尚未转趋恶化,习近平挟反腐肃贪打虎拍蝇之威,其权势处于高点,习思想夹杂着一长串定语写入党章,外界认为这使得这位“太子党”出身的党中央“核心”进一步膨胀了政治野心。
许多观察人士认为,自从2018年3月北京修宪,这位好大喜功的领导人在处理重大内政外交问题上日益暴露出其治国无方,捉襟见肘,他在党内外国内外的声望出现逆转。
与此同时,习的红二代基本盘要求“换人保党”的声音时有所闻,尽管言论管控和打压十分严厉。
一位长期在中共体制内工作的红二代圈内人士日前对美国之音表示,当前反对习近平连任的意见在红二代中间和体制内占主流。
她说:“我所看到接触到的情况表明,反习连任是普遍的,基本上90%都不支持。激烈点的就骂,必须到站下车的呼声很强烈。”
还有一位接近原中共高层人物后代的北京中央部委退休公务员近日对美国之音表示,习近平文革初期曾因品行不端进过少管所,在红二代和大院孩子(高干子弟)圈子中本来名声就不佳,大家对他继续领导中共并不看好。
三年前在北京一个有多名红二代成员出席的社交场合,记者目睹了一些前中共高官的子女们对被指为“德不配位”、“志大才疏”的这位最高领导人的一些公开言行嬉笑怒骂,当时也有在政府部门任职的党员干部在场。
评论:修宪影响恶劣 建议“换人保党”
原中共中央党校教授蔡霞是解放军将门之后,可谓“根正苗红”,她已经与习近平领导的中共“划清界线”,“彻底脱钩”。
6月28日,她在网络媒体《议报》发文,剖析习近平以“诡诈” 手段修宪造成的影响,指其修宪致使习的政治信誉彻底破产。
文章警告说,“既然习近平以隐秘迅速而又狡诈的流氓作法在修改宪法上得逞,中共党内也要有思想准备,准备习近平故技重施,在党章修改上再来一次流氓做法。”
2020年6月网上流出的一段20分钟音频中,蔡霞指称,从修宪开始,中共就成了政治僵尸,习近平握“刀把子”、“枪杆子”,就是个黑帮老大,党内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
她说:“那个修宪,从党内程序上,它就是不合法的。他绑架了十八届三中全会。他在三中全会前两天,抢着抛出取消任期制这么一个说法,迫使三中全会跟咽狗屎一样咽下去。三中全会那么多中央委员,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在三中全会上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所以这个党本身就是一个政治僵尸。”
蔡霞还表示,中共党内普遍希望撤换习近平,但众人敢怒不敢言。她建议中共高层以党和人民利益为重,集体决策安排习近平体面下台,退休养老。
这位中共中央党校退休教授由于上述讲话录音在网络流出而遭报复整肃,开除党籍并取消退休待遇,目前滞留美国。
她日前发推称,“习若连任,中国人将成西朝鲜人,中共党官员将难逃突然某天金正恩姑父张成泽下场。”
老鬼:不希望皇帝再现
早在习近平2018年3月修宪之前,就有原中青报《冰点》周刊创刊主编李大同、北京企业家王瑛、作家马波(笔名老鬼)等知名人士公开表示反对取消国家领导人任期制度。
马波说:“我父亲是1928年的共青团员,1930年的共产党员。我父亲的初心就是中国成为一个民主自由的新中国。他从来没有想到要找一个皇帝。所以,我就是继承我父亲的遗志。我不希望中国再有一个皇帝。”
马波的母亲是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红色经典小说《青春之歌》作者杨沫,“老革命”的父亲马建民革前曾担任北师大党委书记。
任志强批“剥光衣服也要当皇帝的小丑”
原北京房地产开发商任志强也是少数敢于公开反对习近平连任的红二代成员之一。2020年2月,网上流传署名任志强的文章(《人民的生命被病毒和体制的重病共同伤害》)不指名嘲讽道: “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位皇帝在展示自己的‘新衣’,而是一位剥光了衣服也要坚持当皇帝的小丑。”
文章言辞犀利地指称这位领导人“尽管高举一块又一块的遮羞布,试图掩盖自己根本就没穿衣服的现实,但丝毫也不掩饰自己要坚决当皇帝的野心,以及谁不让我当皇帝,就让你灭亡的决心!”
时隔数日,被称为“任大炮”的任志强失联,后来被以一些支持者称为“莫须有”的经济罪名判刑18年,至今仍在狱中。
任志强的好友、北京企业家王瑛当时曾对美国之音表示,她对任志强案的处理强烈质疑。
匿名建议书呼吁高层扩大会换人
2020年3月,武汉爆发的新冠疫情导致中国面临国内经济停滞、国际关系陷入困境的严峻局面之际,一篇挑战习近平领导地位的匿名建议书呼吁中共紧急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习近平的功过和去留问题。
香港阳光卫视董事长陈平在微信群中转发这份引起广泛注意的建议书。陈平1980年代参加过改革派精英聚集的莫干山会议,父母也是早年参加中共。
陈平对美国之音表示,他觉得这份建议书代表了许多人的意见。
他说:“我觉得这可能是很多人、尤其是体制内的人的想法吧。这特殊之处是现在总是到了要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能老处在这么一个状态。这样下去你中国肯定是不太好办啊。”
自由作家戴晴是中共元老叶剑英元帅的养女。她当时就上述匿名建议书对美国之音表示,一大批曾在1980年代活跃的体制内改革派人士对于中国当前状况和未来发展忧心如焚。有人匿名在这个时机表达诉求,就是希望改变,而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戴晴说:“八十年代那批年轻的改革派,他们经过了九十年代,又经过了那么多年,三十年过来了,他们觉得到现在,要是再不说话,再不动作的话,这个国家就太惨了。”
她还表示,现在国际形势与1976年抓捕四人帮时不一样了,但是当年起关键作用的人物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现在中共党内没有。
樊立勤倒习大字报惊现北大校园
这篇从社交网络微信群中流出的建议书的作者至今未露真容,有人猜测可能是邓朴方好友、原北大学生樊立勤。
2018年5月4日,五四运动99周年,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纪念日,樊立勤当天中午在校内三角地地带张贴24页大字报,标题是《维护党章,中国必须坚决反对搞个人崇拜,坚守宪法,国家领导人必须实行任期制即限任制》。
樊立勤与邓小平子女邓朴方和邓楠同为北大校友,文革期间都遭受严酷迫害。文革结束后,樊立勤回北大参加落实政策和冤假错案平反工作,深得邓家信任。
这一实名大字报在张贴后仅存活了10多分钟,但社交网络上已经流传甚广,其矛头所指尽人皆知。至于它是否与邓家有任何关联,不得而知。
邓小平长子、文革被迫害致残的邓朴方在一次全国残联会议上致辞时曾打破通常保持的低调发出警告说,“一定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自己的份量,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坚持立足国情,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谋划一切工作。”
据一位接近邓家的原体制内人士披露,上述“知道自己的分量”的讲话就是针对习近平对邓小平改革开放路线阳奉阴违、蓄意摒弃甚至明显背叛表明态度提出异议。该人士告诉美国之音,邓朴方目前不便接受外媒采访。
2018年12月,记者联系邓小平女儿邓楠在美国的一位好友,请求代话给邓家子女,希望他们就改革开放40周年发表看法。对方回复称:你以为邓家人现在说话和行动有自由吗?早给监控起来了。
民间出现倒习呼声 当局压制掩盖
在仍广受缅怀的力主改革开放的中共元老习仲勋、开明改革派领导人胡耀邦以及被官方称为“总设计师”的邓小平都曾亲临的改革开放前沿重镇深圳,1月14日,罗湖口岸附近街头,一位西装笔挺的抗议人士手持横幅标语,高呼“打倒习近平!反对修改宪法!”
他被一伙警察按到后还挣扎着呼喊,“如果习近平连任,中国的改革开放就完了。”
外界至今既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其下落,更不知道这位独自站出来振臂高呼反对习近平修宪和连任的抗议者,与中共党内派系、红二代或者“境外势力”有任何关联。海外社交媒体网友一般称他为“罗湖勇士”。
几天前,有网友和人权工作者发推提醒人们关注这位抗议者的命运。他们担心,到中共二十大召开时,如果仍无官方通报或官媒报道这位反习连任的抗议者,他的失联状态将进入第10个月。
(未完待续)
▲美国之音(VOA)9月20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习连任被指违背党心民意 党内及红二代有“气”无力?(2)
华盛顿 —中共二十大召开在即,该党中央办公厅近日重新发布今年8月19日由政治局常委会修订的《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规定》,更加引起外界关于北京高层权力斗争及人事更迭的猜测。即将干满两届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能否冲破阻力,打破惯例取得第三个任期,将以何种方式连任或卸任,虽然尚未定论,不排除仍有变数,但有分析认为,中共党内的现有格局和组织架构,难以阻挡或制衡习实现其继续统揽大权的政治野心。圈内人士指出,习近平上台之初曾竭力争取支持的红二代基本盘已经分裂。
第二条与第四条都强调能上能下,特别是解决能下的问题。针对的是各级党的领导干部。所以,也可以理解为针对习不能下的问题。这份文件由宋平主导,习从上合峰会急速赶回,但为时已晚,无法改变文件内容。 https://t.co/znEXjUhbdb
— 吴祚来 (@wuzuolai) September 20, 2022
一位表示不便具名的北京红二代圈内人士日前对美国之音指出,她所接触到的红二代和党内人士,绝大多数不支持习近平连任。
她说: “稍缓和一些的,想法转发各种反对回到毛时代的民间帖子海外文章、发出邓的南巡讲话,习仲勋的有关发扬民主的言论来表达意思,但不敢触及‘连任’敏感词。”
她也承认,“再有的是悲观情绪,认为习上,无人挡得住。
媒体公开报道105岁的原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组部部长宋平以视频方式为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基金会成立十周年致辞,并且配发了一张宋平与原国务院总理朱镕基的图片,在网络上引发热议,给即将召开的二十大平添几许联想,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过去十年,包括江、胡在内的老同志对政局的影响都越来越小。 pic.twitter.com/02wlpxukeP
— 蔡慎坤 (@cskun1989) September 18, 2022
胡家兄弟发声论时政
已故中共领导人胡耀邦的长子、原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胡德平本月早些时候在网上发文,批驳一篇为明清时期闭关锁国评功摆好的史学研究论文。该论文是中国历史研究院近期推出后引发争议的一系列文章之一。
胡德平在中共二十大临近之时发表的这篇文章得到了不少读者的支持和呼应,同时招来了不同观点的点评。
一篇署名李复之的文章提醒胡德平不必“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搞21世纪的焚书坑儒”。胡德平随即再发长文反驳。
胡德平批中研院文章 习失红二代支持 …胡德平借马恩之言批评当下正在高层蔓延的“闭关锁国”的风向,其实是在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那就是反对开倒车,反对任何形式的闭关锁国,支持改革开放“https://t.co/0obieSzqpi 来自 @光传媒 | 传播真理 追求自由
— 光傳媒官推 官網 https://www.ipkmedia.net (@Ipkmedia) September 12, 2022
有评论指出,胡德平的文章借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之言批驳当下正在各方面煽动“闭关锁国”等极左思潮复活的风向,其实是在表明态度,支持改革开放,反对开历史倒车。
网络传播的一篇署名周晓辉的文章写道,“作为典型的红二代,与习交好的胡德平、胡德华都曾大力支持习近平反腐,但随着习在十九大后的”左转“,将支持自己的红二代边缘化后,二人已经甚少发声。”
文章还指出,“据说,尤其在红二代、地产商任志强2020年被重判入狱后,很多曾经支持习的红二代,已与习拉开了距离,有些还公开质疑习。”
旅美时评人、独立作家陈破空在其油管(YouTube)评论节目上称,胡德平不忍了。
胡德平:人心如秤
胡耀邦的夫人李昭2017年3月去世后,习近平的母亲齐心送了花圈,习近平亲自出场率众常委向李昭遗体告别(但官方未报道)。可见习胡两家交情甚好。
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遗孀 李昭日前在北京因病去世,享年95岁。各界人士日前前往胡宅吊唁,中共总书记习近平的母亲齐心送的花圈也在其中。据说,军队血洗北京长安街一带的6.4事件后,李昭拒绝与邓小平握手。前中国总理温家宝曾到李昭病榻前探望。 pic.twitter.com/GrtLpYlmzN
— 美国之音中文网 (@VOAChinese) March 18, 2017
胡德平2019年1月在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的活动中发言告诫集权的危险,是一次对习近平的委婉批评。
他的胞弟胡德华2018年12月曾对美国之音表示,习近平当局的改革开放没有方向。
他说:“听今天的报告说,改革开放成绩特别大,问题呢?好像没说什么问题,都说一片大好,你没有问题,我的天啊,那你朝哪改啊?所以我说,没有说不行的,改革它没方向。是不是?”
美国之音记者当时在北京胡耀邦故居会计司胡同25号客厅对胡德华作了专访。这一地点后来被中共中央办公厅收回,胡家遭限期搬离。
胡德华曾担任敢于触碰官方设置的历史禁区的杂志《炎黄春秋》的编委兼副社长。这份备受读者好评的改革派刊物在习近平严控言论和打压所谓历史虚无主义的指导思想下被连窝端了,当时胡德华等人曾愤怒抗议。
已故中共元老陶铸的女儿陶斯亮在一篇纪念胡耀邦的文章中表示,胡德平请(原全国政协副主席马文瑞之女)马晓力带话过来说,“人心如秤,各人自知。”
分裂的红二代
今年2月初,有视频显示,中共军队杨勇上将之子杨小平在其80岁生日聚会中表示,“有信心看到中国实行宪政民主那一天”,“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赢得现场为其祝寿的宾客鼓掌叫好。
举报风日盛,诸多太子党臣服噤声之际,杨勇后人杨小平老先生不惧习愣头青淫威敢公开表达“我要看到那一天,看到中国真正实现了宪政民主”,实属不易。点赞。 pic.twitter.com/vBHLywCKjB
— 邱岳首 (@7k_QYS) February 8, 2022
自由作家戴晴认为,红二代早已分裂,一批人在1980年代中期就跳起来,通过权力和资本运作,早已腰缠万贯成为权贵资本家,只有少部分人彻底觉醒,追求自由和宪政民主普世价值。
她说:“彻底觉醒。他们继承了他们的父辈当时抛弃一切个人私人功利的理想主义者,希望一个好的人生,不仅仅有民族主义在里边,也有人类社会普世价值,就是最早的那批理想者。他们经过了这么30多年、将近40年,彻底觉醒。还有一批人从八十年代中期,他们太容易了,通过权力得到发财的机会。这批(人)最被现在中国的普通百姓心里怀着怒火看着他们怎么把自己变成权贵资本家。”
被认为清算几大权贵家族白手套的肖建华案不久前宣判后,一些观察家指出,那些暴富的权贵阶层人物对不停折腾的习近平继续当权执政并不放心。
红色基因与江山情怀
“打江山,坐江山”,是中国历代君臣黎民的传统信条,如今被中共当局修改成“打江山,守江山”。2020年5月,习近平对此作了超越古代君王的诠释,声称江山就是人民。
他说:“人民就是江山,共产党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为的是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时常强调“红色基因”的习近平还说过,“我将无我,不负人民。”
我的一位校友告诉我,他们退休人员学习近平七一讲话讨论会上,一位文化不高的老人发言:习总书记说“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共产党打江山、守江山……”让他怎么也转不过弯:那,“打江山”不成了“打人民”?“守江山”就是“守人民”?这位校友说:写讲稿的秘书,必是货真价实的高级黑。 pic.twitter.com/wHCKrpP8FN
— 高伐林 (@GaoFalin) July 11, 2021
2012年12月4日,习总书记上任之初曾宣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不得有超越宪法和法律的特权。一切违反宪法和法律的行为,都必须予以追究。”
观察人士认为,要求任何组织和个人遵守宪法和法律的官样文章,与打江山守江山的说法出现了矛盾和难以自洽的逻辑问题。
2021年以来,习近平创造了一个貌似学问渊博但不知所云的词汇“国之大者”,并津津乐道。从字面来看,这似乎指国家权力最大者,即领导党中央的核心,就是他自己。
已故中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兼青干局长李锐对习近平上台后表现出的文化水平之低表示失望。他说:“他小学程度。”
李南央:中共和红二代没有能力纠错换人
李锐的女儿、美国胡佛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李南央对美国之音表示,现在党内在职要员和离退休高官都战战兢兢,赵紫阳老部下、原炎黄春秋杂志社老社长杜导正年迈体弱,已经很少有人敢像李锐那样直言批评了,连原来的一位常委退下来后都怕被抓到把柄。
她说:“我爸在医院的时候,(老常委)他那个秘书来送给我爸一张红纸,上面写的字。一再叮嘱这个纸千万不要给任何人看。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给李老送了这么一张纸。都吓到这种程度了。那田纪云更是。都是大家吃饭,聊聊天,聊完天就到此为止。他们哪像我爸那样,说话根本就绝对不敢出圈儿。”
李南央认为,习近平掌握刀把子枪杆子,一手遮天,中共党内政治老人即使对习不满,希望换人保党,但无法集结力量,没人敢讨论像当年邓小平请华国锋交权那样让修宪废除任期制的一把手体面退休。
她说:“他怎么集结力量?他没有军队,他也没有政权,警察一上门就把他抓了,他什么也没了。你要说他过副总理,或者当过政治局一个什么官,这些人都是在野的,在野派。罗点点、马晓力这些,就我一样,就有一张嘴。什么都没有。”
罗点点是已故解放军总参谋长罗瑞卿的女儿,也是红二代中少数仍在不时 “妄议”时政的人物之一。
有评论指,如果习近平顺利连任,不是任何人的胜利,而是刀把子和枪杆子的胜利。
社会主义好! pic.twitter.com/FGkTBXZ844
— ChinaNews JayPro (@JayPro_China) September 19, 2022
评论:结构性问题不容乐观
对于网络盛传的“习下李上”等中共二十大权力交接预测,李南央认为当前形势下阻止习连任的前景不乐观,因为已经没有多少保党的人,而握有实权的一把手也不会因为倒行逆施把各种事情都搞砸了而下台,从毛时代以来共产党没有这个先例。
她说:“现在经济很糟糕,清零,党内党外,国内国际,一片谴责声,这都没关系的,跟他能不能当政一点关系都没有。毛泽东当年大跃进死了多少人哪。刘少奇说这样搞下去的话,要遭天遣。现在习近平毕竟还没死四、五千万人,还没走到那一步。毛泽东搞死了四、五千万人那种程度,还不是稳住了?为什么,因为他手里有权力呀!”
在美国定居工作多年的李南央近年定期每周都给朋友圈发文章,对时局表达看法。她表示,中共体制对大自然造的孽,致使生态环境严重破坏,比如三峡工程、南水北调工程,大量抽取地下水,等等,迟早会受到大自然惩罚,导致爆发真正的危机。
黄河、长江是中华民族两大生命河流,黄河已经断流多年,今年又出现了长江断流,而且出现在8月的汛期,本是三峡放水的季节,现在却无水可放,水库低于正常的蓄水位30米,失去调节功能。这是中共几十年环境破坏造成的,三峡大坝,南水北调是祸首。现在经济发展的红利已经尽收,环境破坏的灾难来了。 pic.twitter.com/v4ELRJQkqT
— 陈维健 (@chenweijian2011) August 16, 2022
李南央认为,中国的问题是体制性的,结构性的,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权,中共二十大后无论谁上台都会越走越黑。不过,她也指出,将来如果中国发生地方割据,大大削弱中央集权,也许会出现变革的契机。
对于中共中央新近重新印发并“要求各地区各部门认真遵照执行”的《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规定》,观察人士议论纷纷。有网民认为在党代会进入倒计时的敏感时刻,重新推出这一规定有点意思,问题是谁能上,谁能下,谁说了算?还有网友指最高领导人应该带头执行,做个表率。
美国前国务卿蓬佩奥日前在油管发表的视频中对中共的执政合法性发起挑战。
他说:“如果北京认为它真的代表了中国人民,它就不会花费比国防开支还多的钱来镇压和监控中国人民。如果它真的代表中国人民,中共明天就应该举行自由公正的选举。”
“人类公敌” #蓬佩奥 再揭中共本质,言简意赅,字字珠玑???????? pic.twitter.com/SCJ7S7JwrH
— 正视历史??传播真相????V2 (@543domV2) September 15, 2022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9月20日报道:中共促领导干部能上能下 习近平能带头吗
中共20大临近,已连任两届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会不会像他的前任江泽民和胡锦涛那样“到点下车”?正好,新华社9月19日印发了中共中央要求领导干部“能上能下”的最新规定。
中共颁布的『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规定』第四条指出,“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重点是解决能下问题”,这一条引起的议论最多:观察人士指出,引起议论的核心问题是中共领导人本人能不能解决“能下”的问题,领导人能下,其他人的问题迎刃而解。现在的问题是,习近平不准备下,党内其他领导人也不愿意下,所以出这个文件,要解决能下的问题,其实是要解决除了习近平以外的其他中共各级领导干部的“能下”的问题。
该规定第二条其实点出了要旨: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要“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显而易见,习近平“君临天下”,其他领导干部要在习近平指导下完成能上能下。
“能上能下”一直是中共的大问题。中共因为历史上出了个毛泽东,终身在位,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灾难自不待言,引起邓小平废除终身制的主要动因被指主要就是文革给中共整个领导层造成“十年浩劫”,包括五七年主持反右加害几百万知识分子的邓本人也是文革的受害者。从邓小平实际主政开始,中共建立了包括废除领导人终身制,实施领导人任期制等制度,以及“七上八下”,“隔代制定接班人”等所谓党的规矩。习近平在2018年以修宪名义废除国家主席任期制后,外界普遍认为此举是为其2022年两届任期届满后继续在位铺路。
但是,中共党章一直保留1982年制定的废除领导人终身制条款。根据中共中央党校前教授蔡霞介绍,除了党章上述条款外,中共还颁布了『党政领导干部职务任期制暂行规定』,该规定第二条明确适用范围是“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全国政协的工作部门和工作机构的正职领导成员”,该规定第三条指出:党政领导职务每个任期五年;第六条规定,党政领导干部在同一职位上连续任职达到两个任期,不再推荐、提名或者任命担任同一职务。
如果中共领导人习近平尊重本党的规定,2022年任期届满的他应该让位,完成所谓“能上能下”,显然,许多人不相信习会遵守本党的规定,一则2018年他发动修宪废除国家主席任期制就是为其终身执政开路;二则9月9日中共政治局决定在20大修改党章令人疑惑重重。修改党章改什么?据分析有几种可能,一是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直接以“习近平思想”写入党章,从而提升到与毛泽东思想并列的地步;二则有可能要把确立习近平全党核心地位的“两个确立”写入党章,既然修改后的党章写入了“两个确立”,习近平继续在位似乎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2018年废除任期制在中共党内引发的不满至今不断,因此也有分析指出,修改党章或写入设立中共党主席条款,毛泽东曾担任中共党主席,之后华国锋曾短暂地担任党主席,这一职位已废除30几年,如重新设立,一则或可绕过总书记任职不得超过两届的暗礁,二则党主席理论上与总书记不同,后者名义上只是常委会的主持者召集人,而党主席则明确地高于常委。
从中共中央现在还在动员领导干部“能上能下”来看,至少,20大的权力分配,表面上看去铁板钉钉,背后则是暗浪汹涌。
▲美国之音(VOA)9月20日发表聿文视界: 二十大习近平将建成绝对权力控制体系
编者按:这是邓聿文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独裁者都有绝对控制的欲望,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历史上大独裁者如希特勒、斯大林和毛泽东,都想建立一个绝对权力的控制体系。习近平其实也有这种想法,即将举行的中共二十大,会是他建立绝对权力的开始。
所谓绝对权力,不是人们通常理解的权力不受任何约束的状况,现实中不存在这样的权力,任何权力总会有历史和客观条件的限制,不是行使权力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恣意妄为的;而是指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和一定的社会结构内,权力行使者根据必要性,处置和支配事物的权力。这里的关键在于所谓“必要性”,赋予权力行使的“必要性”是由权力行使者自己去判断的,因此带有很强的主观和随意,在这个意义上,权力本身构成了一种绝对性和神圣性,是不可侵犯和不受约束的。
英国阿克顿勋爵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绝对腐败。阿克顿的意思是,绝对权力本身即是一种绝对腐败。此处腐败不是权钱交易之类的腐败,而是对权力的不当使用。任何掌握绝对权力的人,当他用这种绝对权力来贯彻和实施自己的意志,即使他的主观目的不是为自己谋利,也会对公共利益乃至他人利益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此即为绝对腐败,即腐败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习近平很早就有谋划“绝对权力”的打算。他的为民族谋复兴,为人民谋幸福,要把中国带向世界舞台中心的许诺,以及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三段式论述,并“当仁不让”把自己描绘成“强起来”的领路人,是习建构的意识形态神话,构成了他集权的合法性或者“必要性”。十年下来,应该说习取得了成功,建立并巩固了“核心”体系。自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习自封党中央和全党的“核心”,虽然在后来的几年里尤其最近的三年疫情时间,他的权威有很大折损,但权力反一步一步得到强化,二十大将顺利连任表明了这一点。
在习谋取绝对权力的过程中,去年11月召开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出台的第三份历史决议,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该次会议以“历史决议”的名义,从历史高度,对习举行了一个具有共产党特色的“加冕”仪式,不但使他的“核心”地位看起来不可动摇,更赋予了其继续执政乃至终身执政的“合法性”。历史决议从十二个方面称颂习对中共和中国改造的“丰功伟绩”,指由习创立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并强调确立习党中央、全党的核心地位及维护其核心地位,是确保全党步调一致向前进、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高全党斗争本领和应对风险挑战能力、永葆党的生机活力、团结带领人民为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继续奋斗的需要。这实际等于公告,二十大中共将续由习掌舵领航。可见,至少在去年十一月的六中全会上,习的连任问题在高层已得到解决。遗憾的是,很多人没有读懂这个“密码”,关注这份历史文件对习的意义,而是过于纠缠并放大权力寡头之间的斗争。
总体上,习在构建绝对权力之路上比较顺利,没有遇到太强阻力。但二十大前,即使有历史决议的美化,习并未能真正建立起绝对权力的控制体系,还差临门一脚,即二十大,二十大的连任,是习的“黄袍加身”。在中国内外交困,党内非议不断的情形下,习将还能无悬念地获得连任,说明他仍在构建的这个绝对权力控制体系正在发挥作用。
中共二十大将无意外进一步加强习的权力和他对党的控制。和一些观察人士认为的相反——在这些人士看来,习即使二十大得以连任,也是克服了重重阻力,威吓利诱的结果,其权力在二十大会削弱,会遇到比他的前一任期来自党内同僚的更大的权力挑战。然而,只要了解习建立的绝对权力的控制体系,会发现事情并非如此。江、胡时期中共强大的派系力量在过去十年基本被打烂,今天的派系还隐约存在,但构不成对习的有力节制,在十九大的权力布局基础上,习在二十大会更有效地控制中央委员会特别是政治局。目前政治局具有明显习派色彩的成员共有12名,加上他本人,已占政治局全部25人的一半,并且他们都安排在中枢和关键部门以及重要省市,包括军队。习在军队实行的是不同于党系统的主席负责制,军队只效忠于他。二十大习会将政治局的亲信占比提高至六成以上,以进一步控制这个中共最有权力的机构,如此,他的权力意志在高层就可畅行无阻。
习在二十大的另一控制重点,是在思想理论和意识形态领域,用习思想对全党和全民进行进一步的洗脑,让党员和民众失去判断力,认为中共和中国非有习的领导和统治不可,以产生对他的精神依赖。绝对权力要的是对人的思想和精神的控制,使人民在精神上依赖这种绝对权力和它的化身——统治者。这就要不断地向全体党员和国民灌输实行绝对权力的必要性,把它解释成历史的选择,党的选择和人民的选择。为达此目的,中共领导人都被塑造成思想和精神的权威,每个领导人上台后都要提出一套自己的理论和主张。当年毛对林副统帅的“四个伟大”讨嫌,可唯独对伟大导师情有独钟,以教书先生自居,皆因老师的使命不但是教给学生知识,还塑造学生的灵魂。毛毕生以改造中国人为使命,他曾成功过。习在这一方面有意效法毛,也要做中国人的思想导师和精神教父,因此非常重视意识形态和精神的教化工作。
十九大已将习描绘成天降伟人,是用来拯救中共,拯救中国的,他的新时代思想也写进党纲,成为指导思想。二十大之前,官方开足马力,大造舆论,对习造神,像新华社社长的“三个一分钟”说法,还有各级官员的肉麻吹捧,都达到一个新高度。虽然今天的个人崇拜无论官方怎么宣传,都不可能起到毛时代的那种愚民效果,当局也知道这点,但它仍然热衷把习塑造成神一般的先知,习思想是宇宙唯一之真理,用习思想统一全党和全民,目的就是要在二十大建立起绝对权力的控制体系。事实上,思想和精神控制本身是“绝对权力”的一环,为习行使绝对权力在思想和意识形态上提供“必要性”或者“合法性”。因为尽管习早就废除了国家主席任期制,解除了连任的宪法障碍,但党内和民间还是会质问他到底何德何能,霸着总书记的位子不放。那么,二十大前的官宣攻势和二十大的再修党章,要解决的就是这个连任的合法性或者“必要性”的依据。
做到这两步,对习二十大要建立和行使绝对权力,还不是很充分,他还需在全党和社会营造和保持一种危机感,让中国处于某种危机状态,才有更充足的理由或者必要性。从这个角度看,中国过去几年外部环境的恶劣,和美国及西方的对抗,固然有某种不得已的成分,但也可认为是习有意为之,至少这种状况有助于他建立和巩固绝对权力。因为在外有敌人,内有危险的状况下,民众一般希望国家出现一个政治强人,带领大家走出困境,政治强人此时亦有理由攫取更大权力并要求民众配合和服从自己,他的回报通常是许诺一个美好但空洞的愿景。习给民众描绘的美丽蓝图就是实现民族复兴,建成现代化强国。
清零政策迟迟不退场,亦有这种考量。虽然在外部开放的同时中国还保持清零,会造成民众对清零政策本身的怀疑和抵触,进而损害习的权威,但他通过清零政策要营造社会仍处于一种非正常的危机状态,从而好在二十大强化自己的的总体性权力即绝对权力。在二十大后,出于拯救经济的考量,习可能会放弃清零政策,但绝对权力的控制需要会让他继续在党内和社会营造危机意识,并维持和美国的对抗。
总之,如果说过去十年特别是过去五年只是习建立绝对权力的前奏,二十大将会是他建成绝对权力的控制体系并统治的元年,这一过程到底会有多长,也许十年,也许十五年或更长,实难预估。
邓聿文 美国之音特约评论员,曾在中国做过记者,现居美国,作者本人这样介绍自己说:“曾经在体制的边缘,因而更能洞察所谓‘新时代’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