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中国共产党党员;毕业后在北京工作,就职于中国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下属的中国循环经济协会,生前职务是协会生态文明中心主任。

雷洋神秘死亡案后续发展可谓一波三折。从各种角度看都属于中国官方体制内的雷洋一夜之间,十几分钟之内死于官方人员之手。然而,中共当局20161223日宣布,决定对五名涉案警务人员不予起诉。

大半年来,众多中国人所抱有的一线希望(即希望万众一心的强大舆论压力或许会让中共政权权且让步一次、摆一次法治姿态)由此破灭。

梦想破灭之后会发生什么?或曰,令众多人发出呼吁乃至怒吼的雷洋案还能走多远?

这是个问题

雷洋案缘何令人万众自危


鉴于中国官方对雷洋案的封锁加官方以及官方媒体所发动和营造的有利于黑箱作业的警方的片面宣传,许多基本事实现在已经被搅得晦暗不明。但截至目前,也有一些毫无争议的、连官方也承认或不得不承认的最基本的事实,其中包括:

一个29岁的身体健康的男子被官方人员十几分钟给弄死了,然后官方发布新闻说,死者嫖娼了,在那十几分钟做了一套大保健(打飞机),被抓捕之后因为反抗激烈试图逃脱,还因为吃得太多,食物上返,堵塞气管,所以死了。

至于那个娼,那个娼所在的店的老板,对不起,找不到了;打飞机用的可以当作证据的避孕套,对不起,也找不到了;打飞机还要避孕套,堪称性安全的大发明,或许可以用申请重大创新发明奖,可惜也找不到了,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设备,对不起,都坏了。

雷洋案的案情基本事实大致如上。

应当在这里特别补充一句:目前官方和民间也一致认为,就算是有人嫖娼了,警方也没有任何理由将嫖娼者弄死。

官方有关雷洋案的说法漏洞百出,每一个漏洞都大得足以开过大型卡车,自圆其说更是免谈。


然而,20161223日,中国当局依然宣布雷洋神秘死亡时在场的五名涉案警务人员玩忽职守案依法作出不起诉决定

这一局面使全中国大致了解有关基本事实的人陷入人人自危的状态,因为所有的人都可以是下一个雷洋——只要把你弄死,什么话都好说;你可以有很多死的理由(以前已经有躲猫猫死,喝白开水死,现在又有了吃多了死),证明你死前有问题的证据多的是,但都碰巧找不到了,不过找不到也没关系,你还是该死。

 

雷洋案发展趋势

 

雷洋案截至目前看点太多,时常令人难免有眼花缭乱之感。但从5月7日案发到现在这250多天里,大半年来的发展有一个令人十分不安的发展,这就是,中共当局在应对民间舆论、操纵信息方面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章法严密。

话说在案发当初,中国的媒体和雷洋的亲友和律师还能在夹缝中发出一点与官方的宣传不同的声音。到了现在,雷洋的家属、律师、亲友被全面禁言,所有的媒体只能奉命转发官方的一面之词。

《中国数字时代》网站2016年12月
23日报道说,“雷洋案涉事警员不起诉的消息发出后,中共当局对网络舆论进行了严格控制。有新浪微博用户今日发现,任何微博内容内只要包含‘雷洋案’三个字,就会被自动禁止评论。”

12月24日,显然是出于对这种大趋势发展的担心,雷洋的一些校友再度发出公开信,直接呼吁中共党魁习近平关注雷洋案:

“雷洋一案,侦查定性与处理结论明显相左;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此案处理根本性错误完全颠覆了民众对政权、对法治的基本信仰,小至为警权滥用、大至为动摇国本,埋下不可逆转之祸根。”

这种呼吁显然不可能为中共最高当局乐意接受,因为接受就等于是变相承认,当今天子无知得可怕,连自己脚下发生的人命关天的大事都不了解;或者,当今天子无能得可怕,连京城都可以让恶吏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草菅人命。

希望在于死心

实际上,从雷洋案曝光成为中国人议论纷纷事件之后,就有许多人感到真诚的迷惑不解——如此黑白分明的案件(至少是把大一个大活人弄死之后的全盘的、犯罪性的掩盖行为黑白分明),中共最高当局为什么非要如此处理,为什么要如此力挺那些把雷洋不明不白弄死,又使劲浑身解数封杀舆论、雇佣水军抹黑死者、粉饰杀人者的恶吏?

显然,有如此迷惑的人是无视或低估了中共政权的理性——假如没有这样的恶吏/鹰犬的支持,假如不能确保这样的恶吏有足够安全从而使他们愿意随时充当打手和杀手,中共政权如何维持?假如在众人瞩目的雷洋案问题上对舆论监督让步,会对坚持实行一党独裁的中共政权造成多大的乃至致命性的损害?

毫无疑问,以习近平为领导核心的中共当局正是出于这种绝对理性的考量、出于这种大局意识,才一步步地决定对雷洋案进行如此处理的。

 

就在官方宣布雷洋命案五名涉案警务人员“依法作出不起诉决定”之前,20多年前被冤杀的聂树斌案宣告翻案平反。这使很多人感觉雷洋案还有希望。

 

其实,观察聂树斌案令人更难以对雷洋案感到乐观。聂树斌案之所以能翻案,一方面由于家属的坚持上诉和舆论的支持,另一方面更是中共当局出于权力斗争需要,要整肃当年制造冤案者的后台。

 

眼下的雷洋案的后台显然没有受整肃之虞(所以才能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此外,聂树斌案和雷洋案还有一个共同点,这就是,当局对直接导致无辜者死亡的恶吏竭力保护,避免追究其责任。

 

也就是说,尽管聂树斌案已经翻案,尽管雷洋案在遥远的将来也可能翻案(虽然目前看来不可能),但中共政权的性质决定了今后还必须有聂树斌案、雷洋案继续发生。

 

中国法律人谭敏涛的说法是:“雷洋案这样的处理结果其实也挺好,反正民众已经看不到希望所在,倒不如让民众彻底死心。”

中国的希望或许在于民众的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