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味地打压批评者,令以批评为己任的原创者难以为继。这不止是批评者的悲哀。
下面鲁迅这篇纪念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的文章快一百年了。从鲁迅文章中可以读出:当年大多数的沉默,让革命者更艰难。孙中山的伟大,就是坚持革命到死!据说当治疗中山的西医已经没办法的时候,有人主张服中药治疗,中山先生没有接受。
这让鲁迅十分感慨:“人当濒危之际,大抵是什么也肯尝试的,而他对于自己的生命,也仍有这样分明的理智和坚定的意志。”
晚年走向保守的梁启超先生不知是否受了孙中山的影响,就在孙中山去世的第二年,由于护士用碘酒标错位置,而医生又疏忽大意,没有再看一下挂在旁边的X光照片,以至于铸成大错,将梁健康的右肾割下,留下左边原本要割下的病肾。
当时已知是手术失误,可“梁启超不但没有状告院方”,“仍把西医看作是科学的代表,认为维护西医的形象就是维护科学,维护人类的进步事业。他禁止徐志摩等人上诉法庭,不求任何赔偿,不要任何道歉,并艰难地支撑着病体亲自著文为协和医院开脱”(均引自岳南《南渡北归》第一部第一章)。这种精神足以感天动地。大约也正因为受到他的感动,在割掉健康肾而留下坏肾的情况下,上天又让他生存了两年半之久,一直坚持到1929年1月!
转眼,推翻满清王朝的辛亥革命胜利一百零九年了,我们有理由纪念,并借鲁迅的文章,纪念辛亥革命的领导者——孙中山先生。
2020.10.9
中山先生逝世后一周年
鲁迅
中山先生逝世后无论几周年,本用不着什么纪念的文章。
只要这先前未曾有的中华民国存在,就是他的丰碑,就是他的纪念。
凡是自承为民国的国民,谁有不记得创造民国的战士,而且是第一人的?但我们大多数的国民实在特别沉静,真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而况吐露他们的热力和热情。因此就更应该纪念了;因此也更可见那时革命有怎样的艰难,更足以加增这纪念的意义。
记得去年逝世后不很久,甚至于就有几个论客说些风凉话。是憎恶中华民国呢,是所谓“责备贤者”呢,是卖弄自己的聪明呢,我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中山先生的一生历史具在,站出世间来就是革命,失败了还是革命;中华民国成立之后,也没有满足过,没有安逸过,仍然继续着进向近于完全的革命的工作。直到临终之际,他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那时新闻上有一条琐载,不下于他一生革命事业地感动过我,据说当西医已经束手的时候,有人主张服中国药了;但中山先生不赞成,以为中国的药品固然也有有效的,诊断的知识却缺如。不能诊断,如何用药?毋须服。人当濒危之际,大抵是什么也肯尝试的,而他对于自己的生命,也仍有这样分明的理智和坚定的意志。
他是一个全体,永远的革命者。无论所做的那一件,全都是革命。无论后人如何吹求他,冷落他,他终于全都是革命。
为什么呢?托洛斯基曾经说明过什么是革命艺术。是:即使主题不谈革命,而有从革命所发生的新事物藏在里面的意识一贯着者是;否则,即使以革命为主题,也不是革命艺术。中山先生逝世已经一年了,“革命尚未成功”,仅在这样的环境中作一个纪念。然而这纪念所显示,也还是他终于永远带领着新的革命者前行,一同努力于进向近于完全的革命的工作。
三月十日晨。
演讲中的鲁迅